后来再请了宫中的太医过来,又说什么“公子胸中忧思积郁,耗伤心之阴血,乃至阴阳失衡,阳气偏亢,诚心火也……病由心生,公子这症侯,重了……重了……”
人到情多情转薄,放了手,才知相思已深。
心未错付,情未错与,到头来,还是一场欢喜一场空。
断肠回首处,生死两茫茫。
唐逸宁早顾不得抱怨弟弟的错处,向户部告了假,衣不解带地守在弟弟身畔,又找了高僧为萦烟和轻蕊超度,唯恐是两人死不瞑目,向弟弟寻仇——亏他还有点颜翌宁的现代记忆,居然信这个。
不过,我也忍不住会想,这两个女子,会恨他么?
萦烟此生有憾。
红尘漫漫走一场,青楼歌哭无人解。寻了一辈子的知音,还是无人知音。她自己选择了那条路,心甘情愿生殉了自己那场无人应和的爱情,应该怪不得唐逸成吧?唐逸宁待她礼仪周到,又送她宝镯陪葬,也应该怪不得唐逸宁吧?
自然,也不能怪我,我并不是他们的第三者。他们美好的二人世界,大约只在萦烟的幻觉中存在过。
而杨轻蕊……
她的襟怀阔朗而任性,她喜欢别人,也理所当然地相信人家应该喜欢她,从不是多疑的人。可她一定至死都弄不明白,为什么最爱她的人会伤害她最深。
她其实是个爱情傻瓜,不会记仇的爱情傻瓜,就像……后世的丁绫。
便是走得遗憾,杨轻蕊也不是萦烟那般放不开的人。
想起丁绫短短的发圆嘟嘟的脸,我心底安慰地笑了一声。
唐逸宁再聪明不过,当然看得出那日我是有意拿了轻蕊的东西刺|激唐逸成,直诛其心,虽然从公而论我没有错,可惜事涉他自己的兄弟,就没那么简单了。
这家伙护短护得连着几日不太和我说话,浑然忘了这个弟弟的所作所为。
眼见唐逸成病得厉害,我心底也不安起来,不声不响跟在唐逸宁身后帮着他照料,只嘴裏还和唐逸宁犟着:“我什么都没做,只是让他看到一些事实而已。”
唐逸宁握着唐逸成的手,淡淡说道:“阿成也只和萦烟说了几句话,什么也没做。”
我沉默。
或许是非对错并没有一定的界限。萦烟、杨轻蕊、唐逸成,还有我,我已经说不上来谁是完全没错的无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