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封路,鹿山县盘旋的公路上,车流宛如长龙,以极为缓慢的速度缓缓向前蠕动。周险的车隔着两三辆车子紧咬着孔玉言的黑色奥迪,跟随几乎凝然不动的车队,慢慢朝着山顶进发。
一个半小时以后,车流总算稀疏下来,愈往上走车越少,在拐过几个弯进入林区之后,终于只剩下孔玉言和周险的车。周险不敢跟得太紧,保持一定的车距远远跟在孔玉言后面。许杨一手捏住视频光盘,一手捏着手机,挺直了身体紧盯着前方。过了一会儿,手机突然震动起来,他朝着屏幕看了一眼,颓然道:“又来了。”
他咬了咬唇,接通电话,按了免提,那端声音急迫:“险哥,咱们车子堵住了,没跟上来!”
周险眉头微蹙,说了句“知道了”。
许杨挂了电话,看向周险:“险哥,现在该怎么办?就我俩开上来了,即便找到了我姐,也什么都做不了。”
他们早上本是安排了二十几辆车,在各个路口待命,根据孔玉言的行车路线,机动调整,最终在孔玉言到达之前使车队汇合,这样能最大程度保证车子迅速到位,并且减少打草惊蛇的可能性。但雪天路况糟糕,到处都在堵车,安排好的车子都塞住了,没能按照计划准时就位。
周险没说话,只保持着目前的车速,继续跟着前方的车。
许杨看了周险一眼,但没说什么,按捺着焦急的心情,仍旧盯着缓慢穿行在雪林道路上的黑色小点。
过了十几分钟,许杨还是忍不住了,扭头看着周险,“险哥,你打算怎么办?”
周险没回答,掏出一支叼在嘴裏点燃了,将玻璃窗摇下寸许,顿时一阵寒风灌了进来,周险眯了眯眼,朝许杨伸出手:“电话给我。”
许杨忙不迭将电话递过去,满怀期待地看着周险。
周险从通话记录里调出早上拨过的号码,而后打开免提递给许杨,稍稍抬高了声音问道:“怎么样了?”
许杨将通话音量调到最大,便听见那端传来骁哥的声音:“你雇的三十个安保全部到位,什么时候行动,就听你一句口令。”
许杨没想到周险还留了后招,颓然焦灼的眼中一时又重燃希望。
周险“嗯”一声,正要说话,忽听见骁哥怒骂了一句,他拧眉问道:“怎么了?”
“陈一鸣得到消息了!现在正押着人上车!”
话音刚落,周险便看见前方孔玉言的车子加快了速度,想来孔玉言也是对陈一鸣的情况了如指掌。
“骁哥,你拦住陈一鸣的车,不能让他上高速。”
前方有一条岔路,沿着岔路出去,开三公里路就是往邻省的高速公路的入口,如果让陈一鸣抢了先,将许棠带出鹿山市,再想截人,将比登天还难。
周险也顾不得会不会被孔玉言发现了,挂了电话一踩油门跟上前去。
开出去一段路,孔玉言似乎终于发现了自己被跟踪,指挥者着司机时快时慢地试探了一阵,忽让车子横亘在双行道的中央,断了周险超车的可能。
许杨忍不住骂了一句,“这两人果然是夫妻,一样狡猾!”
周险冷目凝视前方,再次加快车速,最终彻底追上前,与孔玉言的车仅保持数米的车距。
这样开了约莫一公里,出现了高速公路入口的指示牌,两车不约而同再次加速,拐过一个急弯,边看见前方七八个黑点正紧咬着前方一部黑色的SUV。周险眉峰紧蹙,猛地往下一按,刺耳的鸣笛声中,他一大方向盘,让车子紧贴着路边,毫不减速地超前驶去!
眼看就要撞上前方车尾,奥迪车一个急转朝外退避,在司机的破口大骂中,周险的车堪堪擦着车身超了过去。
许杨也惊出一身冷汗,收回撑在前面的手臂,喘了口粗气,“险哥,你不要命了!”
“孔玉言金枝玉叶,出事了可是一尸两命,司机不敢不让。”周险冷声解释。
道理许杨自然也明白,但在这种情况下,周险丝毫不管不顾,真不知道他是太理智还是太疯狂。
周险将孔玉言甩开,继续踩油门,即便两侧有树林覆盖,积雪较山下稀薄,但路面仍是湿滑,车速已经超过了八十码,继续加速随时都有打滑的危险。眼看着陈一鸣的车离岔路口越来越近,周险忽猛一踩煞车,将车停在路边,冷声喝道:“下车!”
许杨愣住。
“下车!”周险目光冷肃气势骇人,许杨只愣了两秒钟就立即拉开车门下了车。刚一关上车门,车子便如离弦之箭驶了出去,许杨凝眸看了一瞬,估计时速已接近一百公里,顿时心裏捏了一把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