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君是有见识的。”宋游答道，“别人的是，在下的不是。”

宋游又捻了一颗，给自家童儿吃。

“不得无礼！”

“可能如此。”

“只是大晏常见的法术而已，在下或许用得要比寻常江湖把戏人更精妙一些，但也算不得多高深。”宋游对他们说道，“方才说过了，前天晚上那些妖怪还从金锥取来了一串葡萄招待我们，我们吃得干干净净，那串葡萄就正是从王宫葡萄架上摘来的，如今还给国君。”

宋游声音温和平静，语气诚恳，将前天晚上的事简单说了一遍。

玉城王宫也是土黄色的石质建筑，像是覆盖着一层厚厚的风沙，不过建筑修得十分高大精美，依山而建，看起来也很大气。

宋游这才伸手，捻起一颗葡萄。

需要一个背锅的。

“佛无力希！”

进了宫门，过了广场，沿着石阶一路往上，走廊折回几次，便到了王宫正殿。

同样用布裹着头，不过布料珍贵，上边多有金银珠玉做装饰，穿着宽松的土黄色衣袍，同样多有金银珠玉装饰，竟在正殿门口迎接宋游。

与此同时，既写下亲笔书，用词恳切，叫人送去询问军镇守将，又命人挖开殿中石砖查看，发现葡萄藤的根系早已与石砖融为一体，坚硬的石砖在根系下像是变成了豆腐，而根须还穿过石砖，到达了王宫地下的土层中。

“先皇……”

“这……”

国王为表达对他的看重，特地请人去王宫中的葡萄架下，剪了几串成熟的葡萄端上来。

“阁下意思是说，在我玉城外面，一直有这么一群妖怪，用那金锥盗取奇珍异宝，此前我碧玉国内那些莫名丢失宝物的怪事，全部都是阁下前天晚上遇见的那群妖怪所为？”

“哦？你都会些什么法术？”碧玉国君闻言不禁对宋游道，“可否给我们表演一下？”

众人一下沉默了。

外头有人来报——

国君和文武顿时看向他。

“……”

一名大晏驻守在外的将军，竟然就可以让一个小国紧张至此。

直到太阳沉下了山，天空暗了下来，只剩天边的剪影。

“葡萄美酒，酒性不烈，喝来酸酸甜甜，在下本是不爱饮酒的，也喝了小半壶。”

“可能？”

大晏在这里驻有精兵强将，西域本就是异族，不知多少渴望建功立业的将军时时刻刻都在盯着这片土地，甚至没事都要找出事情来，只需一个很小的理由他们就会带兵逼压城下，西域番国过得也很艰难。

此时天已黑了，道人已然出了王宫。

同样的乌黑，大串又大颗。

便见道人在桌上捏碎葡萄，从中取出籽来，随手扔在王宫石头地上，手指一点，便有光华落下。

众人闻言顿时皱起了眉。

“可是此乃大晏皇帝赏赐的宝物，当晚又有大晏将军在场，若是找不回银壶，我等又该如何是好？”

“诸位不急。”

“那好吧。”

“好意就心领了。”宋游诚挚说道，“那里比王宫更适合我们游历与修行。”

“我们曾在长京停留过数次，与先皇结识深些，与当今天子也曾见过一次。”宋游如实回答，“若是国君不信，可以修书去当地军镇，安西四镇的统领将军定然听说过我们的名字。”

国君没有再多说。

众人又不由一阵面面相觑。

“一定！”

众多官员就将宋游送到这里，只有一人随他一同进去。

一个装满水的铜盆很快就到。

宋游与国君行礼，分宾主落座。

“大晏常有的江湖戏法。”

如此说着，隐隐又有些感慨。

宋游看着面前盘中的葡萄。

“可是他们又为何招待阁下借宿，展示宝物给阁下看，用宝物取来酒肉食物来邀请阁下，而没有害阁下呢？”

宋游点头答应下来。

碧玉国君这才问到正事：“阁下又是如何知晓银壶下落的呢？”

宋游叹了一口气，随他走到王宫。

“实不相瞒……”

御赐的宝物是不能随便丢弃的，何况是在西域这么个敏感的地方——

三花娘娘也看着葡萄。

宋游仍然不急不忙，诚恳说道：“我们在玉城至少停留一月，一月之内，请国君莫要牵连侍女，在下争取为国君取回玉壶。若取不回，在下则可修书送往安西军镇，说明缘由，再请之回禀朝廷，我们与大晏宰相有旧，也见过陛下，朝廷会信任我们，将军们也不会为难碧玉国。”

宋游听了，点了点头。

三花娘娘与他坐在一起。

说完之后，殿中鸦雀无声。

“该不是从别地偷来的吧？”

“佛哎干买！”

“请端盆水来。”

不知从何时开始，倒是很少从她口中听到“猫不吃果子”这种话了。

“在下会木灵催生之法。”宋游对国君说道，“在下一路走来，看见王宫内有葡萄架，葡萄结得正好，在下若在葡萄架下对藤蔓施法，便可在片刻之间催促葡萄再多长出一些来。”

一行人往王宫而去。

“自然能吃。”

众人无一不惊讶。

“你看什么？”

三花娘娘闻言，也只将头一歪，依旧盯着他，较小的身板随马车晃动而晃动，眼中似有所想，但又说不出来，自然也不答。

只是道人的行事对她的影响也是潜移默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