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万卷书,行万里路。
南阳虽屡受战乱波及,但庞统、徐庶隐居鹿门山学艺,皆对人间战乱疾苦无有切身感受。直到下了山,尤其是进入战火不熄、盗匪横行的汝南,见惯了豺狐当道、白骨露于野的惨景,投明主以创不世功业的激动亢奋逐渐冷却,取而代之的是更为复杂的难以言会心情。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高行之所言却是……”
“兴亡百姓苦,能出此言,且于万里之外知晓你我二人之名,或许,其人当真天命所归,身为了结此间劫难的应世之人。”
“士元既是心有所盼,还望到了东海收起心中傲慢,却勿因一言不合便甩袖离去。”
“庞统岂是那般胸无沟壑的肤浅之辈,高行之若真辨才识玉,一如信上所言求贤若渴,我便暂且屈身一县之长又有何妨。”
“初来乍到便领一县,士元还道屈身,当真……”
“孔明每自比管仲乐毅,元直皆颔首称是,为何对我庞统却屡次戏言相驳,难不成你真以为我比不上孔明!”
“士元好小心眼,怎抓一点话头就上纲上线。”
“哼!”
斜穿沛国、彭城,七八日后,漫长的旅途在二人不时斗嘴声中逐渐抵达终点。
“为政一载便有此般气象,想来高行之所言‘为生民请命’,当非博人一笑的虚妄之语。”
入了郯县,见城中人流如织,市井繁华,与城外良田阡陌纵横、屋舍鳞次栉比交映生辉,庞统和徐庶皆是眼前一亮,顿生不虚此行之感。
待随诸多佩剑而行的儒生进了新建不久的东海书社,见排列有序的书架上平生所读诸子百家典籍无不尽有,两人再暗自惊叹此乃为往圣继绝学也!
“施泽于民,恩惠有加,所行皆是善政,更兼法度深严,凡事依法而行,纵是世家豪强子弟犯法,亦与庶民同罪。行事如此,高行之无愧为天地立心矣。”
“只是不知,留恋温柔乡的高行之是否真有‘为万事开太平’的胆量了。”
在城中逛了半日,庞统与徐庶心下已对是否留在东海有了主意。
打听得知高进平日不住城中,而是长期居于城南新家陪伴发妻,庞徐皆是眉头一蹙,紧了紧怀中信帖策马直出南门。
“一器宇不凡、一身材矮胖,言行举止不似寻常之辈?”
“正是,二者皆是葛巾布袍、皂绦乌履,在城中流连半日后听得少将军位于此处便打马而来。”
“说话何方口音?”
“似乎有意遮掩,二者皆以雅言对答,不过秦伯度亲耳听之后却道好似荆襄那一带的口吻。”
“荆襄?”
今日无事,高进恰好在家中陪伴吕绮玲,突闻李二宝来报有客到访,细细问后听得荆襄二字时心跳猛然快了一拍。
“快!去将四海图给我挂上,二人若至,无需通报,直接带入书房!”
“喏!”李二宝领命出了厅堂,直往大门外等候。
“进哥哥可是又打什么歪主意?”磕了枚酸涩的梅子,吕绮玲瞄了手舞足蹈的高进一眼,略带鄙视的撇了撇嘴。
“什么叫又打歪主意了?我这叫对症下药、迎其所好,玲儿你却不知,若能得此二人,岳父与我无异如虎添翼,今后天下虽大,我等大可尽情驰骋矣!”
“如虎添翼?”娇哼一声,吕绮玲咽下梅子,银牙暗咬,“你是不是还想飞上天,偷偷摸摸去下邳对那小情人尽情驰骋啊?”
“!”玲儿你学坏了,才多久连这小破路都能飚起车来。
猝不及防,乍然听得吕绮玲的虎狼之语,高进被震得目瞪口呆。
“哼!被我说中心事了?臭高进,你真敢起那坏主意,小心我把你的金箍棒磨成绣花针!”
“……”
看玲儿妹妹举掌把三尺厚的实木桌拍出透光缝隙,高进只觉过堂而来的秋风凉得小吉吉阵阵发寒。(记住全网小说更新最快的枣子读书:www.zhaozhi.u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