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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三十,天阴。
郯县,城南官道,陈矫策马徐徐而行。
回想自入东海,一路逢村过乡所见皆是忙碌之景,入耳尽是欢庆之音,举目眺望远处若隐若现的郯县城墙,一向处变不惊、善于决断的陈矫此时胸中却是举棋难定。
“人之道,损不足以奉有余。高行之反其道而行均田之举,虽得黔首之心却有负世家豪强所望。今骇于吕布一时之威,徐州面上风平浪静,私下却已暗潮汹涌。值此风雨欲来之际,东海郡守……”
虽为广陵功曹,但陈矫内心并不以高进下属自居,原本当吕布与孙权定下盟约后,陈矫便要辞官前往许都,怎奈好友陈登几度挽留未能成行。
后高进均田之令传至广陵,陈登静默一夜,次日即与陈矫商谈如何有效实行法令。
经数月忙碌,陈登软硬兼施,以超强手腕收得五万七千五百余户入籍在册,更测得荒田万顷均予境内流民。
此次陈矫前来东海,除应高进之请面试郡守一职,亦受陈登所托汇报广陵新政成果。
如今,除平原黄河以北半郡之地及彭城国外,青徐二州尽入吕布之手,为杀鸡儆猴,震慑境内世家豪强,半年来吕布率飞骑所过之处皆是屠刀出鞘。
便是东海,亦有三家惯于偷奸耍滑、屡对县府政令阴奉阳违的豪强家主人头落地,唯一毫发无损的州郡,却是事先郡内世家豪强惊惧不已、唯恐吕布借机报复的广陵。
广陵一众豪族此次能全身而退,其中虽有吕布心恶陈氏父子不愿在广陵久留之故,更因陈登尽心尽力推行新政效果显然。
“观高进弃江东而取辽东之举,当知其与曹孟德所立血誓非是虚言。高进已为高吕两家谋好退路,故而行事肆无忌惮,我等却是世居于此,日后高进当真拱手让出青徐,我等难不成还跟他北上辽东?元龙何以如此义无反顾?一番苦心积虑,最后只怕徒为曹孟德做了嫁衣。”
乱世之中尔虞我诈,高进回返东海不久,在有心人的声扬下,其与曹操击掌为誓一事便紧随其后传入徐州。
对此,一众世家豪强几家欢乐几家愁,喜者乃庆幸今后徐州无有战火之患,愁者则如陈氏,心忧日后青徐当真易主,自身家族利益势必极大受损。
这等忧患意识,在高进举兵跨海攻打辽东时日渐增长,待曹操官渡大胜袁绍,老谋深算如陈珪都难以安坐家中享受长女照料。
然而,面对陈矫质问,陈登却用几句话打消不顾年老体衰连夜赶来广陵的陈珪心中焦虑。
“开平侯不取江东虽是深挫登之锐气,然其取辽东,却非如季弼所言只为高吕两家谋求退路。拱手让出青徐?呵,高行之何等奸猾,某一时不察都着了他的道,曹孟德想兵不血刃占得天大便宜,也得有那命数去取。若我所料不差,高进必定早已布下后手!不信?试问屡败屡战、百折不挠,深受曹操忌惮的刘玄德今在何处?!”
陈矫初时只是不信,但等袁谭遇伏授首之事传来,听得陈登对高进激赏不已的一番话,不得不佩服好友目光敏锐,果有先见之明。
“不惜惹怒袁绍,亦要除去袁谭使袁氏再无内患之优,因此一举,曹孟德谋图河北少则多费三年之功,多则毕生与袁氏划河而治!高行之深谋远虑如此,若无十全把握,怎会与曹孟德做那惊世赌局?”
沉思中,不长的旅途抵达终点,在城门处与守将表明身份,陈矫便在数名军士的引领护送下行往县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