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
她惊慌地看着这双和她截然相同的右手,冷汗瞬间就冒了出来,而且最让她惊恐的是,眼前窗户形态的镜子里的她,脸上漠然毫无知觉,就好似刚刚初见时,她的模样一般。
“放开我!你到底是谁!”
海薇洛想要抽出手,逃离这个令她恐惧的阁楼,可是镜子内力好像带有某种吸附力一般,虽然手还有知觉,且不痛,但她使出吃奶的力气,也没办法将自己陷入半个肘子的手从裏面抽出来。
海薇洛现在不敢再尝试用另一只手去捉拿,生怕一个不留神,另一只手也陷进去了,那就彻底完蛋了,因此她现在除了不放弃挣扎,拔出右手,目光还紧紧扫视着周围,看看地上的杂物有没有能够解救到她的。
好在阁楼年久失修,砖瓦碎石倒是不少,可无论少女如何捡起石头,丢向镜面里的那个自己,石头就好像被什么东西给吞噬了一样,这面弧形方底的玻璃镜也仅仅只是显露了稍许涟漪,就又恢复了往常的平静。
“放开我!我再也不敢了!”
感受到那只不属于她控制的右手,宛如一条伺机待发的毒舌,蜿蜒顺着手臂爬上她的肩部时,海薇洛原本的淡定早已土崩瓦解,她歇斯底里地大喊着,同时心中一股浓浓的悔意涌了上来。
她惊惧的望着眼前这面镜子里的自己,裏面到底藏着什么怪物?
不过就在她逐渐被那只纤细有力的右手遏住咽喉,无法呼吸时,缺氧带来的意识超频让她感知到了房屋的震动,有东西正在上面停下。
细碎的余光,濒临死亡的窒息感,让她脑海中停留的最后一个画面是腐朽的房顶被某种巨大的生物破开,但并未展露出她最为喜爱的阳光以及一望无垠的蔚蓝天空,而是阴沉昏暗,带着些许白色的雾气从阁楼顶端的窗口涌进。
然后一颗足足有篮球大小的幽绿竖瞳缓缓驱散了雾气,凝视着阁楼中的生物。
镜子里的那只手在绿色竖瞳的直视下,飞快的逃离,只留下刚刚因窒息而导致昏迷不醒的海薇洛。
幽绿竖瞳的主人在看到这后,便骤然消失在了房屋穹顶,而原本破碎掉落的瓦片,却已然在不知名的力量下,依速複原了回去,空气中再度漂浮起那一层层阳光都无法突破的雾霭,细碎的颗粒就像护盾一般,守衞着这个沉睡在破旧阁楼之中的美丽少女。
“唔~我已经死了吗?”
记忆中的最后一刻,海薇洛昏昏沉沉的隐约觉得她喘不过气,但等到她再度睁开眼睛时,她下意识摸了摸现在都有些生疼的脖子。
“我还活着。”
她有些不敢置信。
可我明明……
海薇洛惊疑不定的抬头望了望记忆中原本早已破碎的屋顶,还有那张伸出了诡异手臂的镜子。
但事实摆在眼前,仍然涌入口鼻那难闻的阁楼霉菌味,让她不捂住鼻子,很难接受这种低劣到爆炸的环境。
而等到她站起身来,刚好与不远处的镜子相对,裏面的人影这一次正常了不少,会随着她的表情变化而变化,并不是刚才那令人背脊发凉的凝视。
“难道都是一场梦?”
但脖子上的手印,还有背部早已因汗水而湿透了的裙背,都无一不在证明,先前所发生的的并不是一场虚幻的梦,而是切切真真发生的事情。
很快,海薇洛的脑海也响起了曾经亚提斯的叮嘱。
难道让她不要打开窗户就是因为这个吗?一个封印着恶魔或者魔鬼的镜子?
惊魂未定的海薇洛连忙后退了三步,连带上阁楼的工具都来不及收拾,就急匆匆的离开了这间封闭的阁楼,顺着楼梯爬了下去,先是回到房间利用魔法水桶给自己冲了个澡,冷静之后才换了一身衣服,小心翼翼的再度爬上了阁楼。
她是不想来的,但是她不能让亚提斯发现自己已经打开了窗户,因此,还是得强忍着心间的战栗,抖抖索索的爬上了通往阁楼的楼梯。
依旧空气中到处弥漫着浑浊灰尘的阁楼,淡淡的霉菌充斥了她的耳鼻,但海薇洛充耳不闻,她先是小心翼翼的向前张望,观摩着那窗户弧形方底镜子中的她是否有着异常。
此刻海薇洛的心都悬在了嗓子眼了,原本普通的梁柱,还有地上的残骸,都好似深渊中恶魔的尸骨般,让她心惊胆战。
好在接下来的一切都是虚惊一场,随着最后的一根封窗钉镶入木板之中,海薇洛的视线内再也看不到镜子的影子后,她迅速带着所有工具离开阁楼,顺着楼梯再度往下,直至撤离楼梯,确认阁楼已经恢复成原样时。
海薇洛才重重地舒了口气。
虽然她不明白那枚镜子触发的媒介到底是什么?但相比她将其恢复原样,应该也许可能或许不会再出问题吧?
但就算这样,海薇洛还是没有抱着侥幸的心理,她拿了几块不用的布片,把整栋楼所有的镜子都遮住了,不知是心理因素还是什么,当她将镜子遮住的那一刻。
她的紧张感慢慢褪去,转而恢复了回到阁楼前,那轻松的姿态。
不得不说,有些东西,等到失去了才知道珍稀,她再也不期盼着窗户外的世界,阳光也似乎没有那么沁人心扉,倒是壁炉熊熊燃烧的火焰,驱散了笼罩到她心灵深处的寒冷。
海薇洛坐进了一张蓝白色的天鹅绒座椅里,脑海中的记忆不断闪烁着,火焰的光将她精致美丽的脸庞显得明暗不定。
到底要不要告诉亚提斯,自己打开了窗户的这件事情。
说实话,冷静下来后,她有些犹豫。
她感觉自己做错了事情,理性让她应该尽快去告诉亚提斯这件事情,让更擅长处理此事的他来负责此事。
可她还是感觉难以启齿,或者说有种愧对了他的信任,自责懊悔的情绪蔓延,而制止这个方法,她心中的那只魔鬼在蛊惑她,让她不要说,现在一切平安无事,何必给自己自寻烦恼,不是么?
不是么?
是啊!
何必给自己自寻烦恼……
可这,真的对吗?
她不仅扪心自问。
而就在海薇洛正在天人交战之时,突然,门外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葛妮!我回来了!”
伴随着门缝打开,外面昏暗的天色隐约让男子的脸庞显得有些忧郁,但这样更是给了他平添了几分贵公子的气质。
并且尽管他穿着普通的制式长袍,但无论行走间的气度,还是眼神蕴含的气质,他都依然那么英俊而又迷人,就好似王子并不会因为脱下贵族服饰,穿上平民装束,从而就被认为是平民那般可笑。
“你换了身衣服?”
亚提斯第一眼便看见了海薇洛从黑色宫廷长裙换成了更方便行动的修长的马裤,上身再加白衬衫打底,外加蕾丝边小马甲外套。
整个人除了眼神那抹消之不去的纠结外,一副活脱脱的青春阳光贵族少女的形象,在这可以算的上阴森的大厅离,倒是给大厅平添了几分活力。
那悬挂在壁炉之上的龙首,都在那一瞬间,活过来似的。
“是的!”
海薇洛低头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