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世界只想你来忘记我(1 / 2)

而你,不过是宿命里一次意外的相遇,我们只有一次擦肩的契机,给了彼此欢喜,然后又要背道而驰。

我依然感谢你的出现,让我学会了珍惜,了却心中意,怜取眼前人。

善予,如果有一天,我们在路上遇到彼此,请你不要问我是否幸福。如果你那样做了,我想我努力憋着的眼泪就会在你面前用力地落下来。

我曾经对你说过,如果有一天我告诉你我很幸福,那我一定是骗你的。

如果只能跟你相逢而不是厮守,我就不可能感觉到幸福。

纵然幸福是那么虚无的事情。可是,亲爱的,我仍然,那么那么希望,你幸福啊。

<p/><h3>一</h3>

我和夏涵韵坐在王府井的KFC里百无聊赖地吃着一成不变的奥尔良烤鸡腿堡,她喝牛奶,我喝香柚蜂蜜茶。日子好无聊呀,时间过得真慢啊,我看着手腕上的表,秒针转了一圈,怎么分针还没有动呢?

她忽然拍拍我的肩膀,指着窗外,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似的说,帅啊帅啊帅得没天理啊。我犹如注射了一针兴奋剂,哪里哪里?哪里有美少年?

顺势望过去,窗外葱郁的树木底下,一个穿着黑色外套的男生,背着红色背包,耳朵里插着耳机,闭着眼睛不谙世事的样子,所有的行人在他面前都黯然失色,原来真有那个词,“高高在上”,我仿佛看到他闪闪发亮的灵魂。

涵韵兴奋得眼睛里冒着金光,向晚,我们玩剪刀石头布,谁输了谁去要电话号码。

我用无比轻蔑的眼神睥睨她,你跟我玩这个从来就没赢过,还好意思提议,你想去就直接去嘛,我不会笑你的,去吧,去吧,我为你摇旗呐喊吧。她撇撇嘴,我也赢过你几次好不好?只是大多数时候运气不好嘛,来吧,一局定江山。

如果说世界上有一个叫作后悔的游戏,那应该就是在那个阳光充裕的午后,我跟涵韵玩的这个剪刀石头布。自信满满的我出了石头,她一反常态出了布,我怔怔地看着这个意料之外的结局,很久很久都说不出话来。

她拍手大笑,林向晚,这就是你目中无人的下场,快去吧,缘分天注定的,我不会告诉你家唐庆苏的。一盒蛋挞就能收买我哦。

愿赌服输。我酝酿了几秒钟,带着壮士一去不复返的悲凉决心,推开KFC的门向树下的你走去。短短几步路,我脑袋里的台词换了几万遍,我要怎么开口要你的电话号码呢?

帅哥,我朋友想要你的号码。太不讲义气了……

帅哥,我是星探,想找你拍电影。太假了……

帅哥,我跟朋友打赌输了,请你把电话给我。这……也显得我智商太低了……

走到你面前,我一不小心踩到你的脚。你睁开眼睛看着面前这个神经兮兮的女孩子,目光里充满不解,我迎着你的目光像支回不了头的箭一样开了口,帅哥,我想吃圣代,少了五块钱,你能不能借给我?话一落音我只想找个洞把自己埋起来算了。

你呆了一下,忍不住轻轻笑起来,你的眼睛像月亮一样弯弯的,真好看。

我那个样子很好笑吗?后来你跟我说,找你搭讪的女孩子有很多,那么傻的借口我是第一个。

你从包里拿出五块钱给我,我的脸上火烧火燎地发烫,你终于开口说话,那是我第一次听见你的声音。你说,五块钱够了吗?我像啄米的小鸡一样忙不迭地点头,够了够了,足够了。说完这句话我抬起头,用尽全身的力气说,把你的电话号码给我吧,我一定要还给你。

洞悉了我这恶劣的演技,你的笑容明朗又温和,像是一个宠溺妹妹的兄长,你并不拆穿我,而是拿过我的手机在上面摁下几个数字,然后,你说,我叫宋善予,乐善好施的善,予人玫瑰的予。

我的脸唰的一下,红得不能再红了。我转身逃遁之前丢下一句,我一定会还给你的,然后头都不回地冲进KFC。

等我气喘吁吁地坐在笑得瘫在桌子上的涵韵面前时,我看到一个女孩子向你走过去,她亲热地挽住你,然后你们边说边笑地走了。我的心裏冒起一个气泡,砰地炸开了,竟然泛着酸涩。

我把手伸给涵韵,我要吃蛋挞。可是这甜腻的蛋挞,怎么竟然也有点酸涩的味道呢?

<p/><h3>二</h3>

庆苏无意中在我的手机里看到你的名字时随口问了一句,宋善予是谁?我立刻心虚地红了脸,一把夺过手机装得气势汹汹地吼,你凭什么看我手机啊?关你什么事啊?

我真是个坏小孩,明明做了坏事却理直气壮得比谁都凶。可怜的庆苏瞪着无辜的眼睛看着我,喂,林向晚,你现在越来越嚣张了啊,简直飞得上天了嘛。

我冷静了一下,意识到自己确实是过分了,于情于理,他是我男朋友呀,男朋友看看我的手机不是什么大错呀。

可是我是要面子的人,我死都不会在他面前说句对不起。我转移话题,用温柔的语气说,你是明天下午的飞机吧,我有事,送不了你,自己好好的啊。

我一温柔他就受宠若惊了,眼睛里都是惊喜的光芒,语气也是那么小心翼翼的,没关系,没关系,我自己去就行了,你要是想我了打一通电话给我我就飞回来陪你哦,任何时候都可以。

他一说这句话我心裏就更难受了,他好像从最开始就是这样,无条件地迁就着我。他在一群女孩子中间看到了叽叽喳喳的我,顿时惊为天人。在所有男生都把我当兄弟的时候,他像伯乐一样把我挖掘出来,牵着我的手向全天下宣告,林向晚就是我想要的女孩。

在所有人的目瞪口呆里,我一夜之间从灰头土脸的男人婆晋升为公主,这个让无数女孩子竞相追逐的男生给了我所有从来想都没有想过的荣耀。所有人都说,真没想到唐庆苏喜欢这种奇怪类型的女孩。可是他说,向晚,拱手河山讨你欢,这样的事,我是做得出来的。我完全不敢相信这一切竟然是真实的,等到我清醒过来之后,我已经成为他的女朋友。

可能人真的都是自虐狂吧,越是善待你的人,越是得不到你的珍惜。

有钱的唐家把他送去了北京一所学校,半个月之后他自作主张飞回来向家里抱怨,那样的地方要怎么住啊,几个人挤在一间房里,一点儿隐私都没有。他父母商量了一会儿陪他一起去了北京,在学校附近买下一套公寓让他单独住。

我在电话里听到他笑着说“以后你到北京来就不用住酒店”的时候,眼珠子差点儿没掉下来。

纨绔子弟,不是没有见过,可是纨绔到这个程度的,真是第一回见,并且,这个人居然还是我的男朋友。我握着电话叹气,唐庆苏,你要我怎么说你好呢?他紧张兮兮地问,你不喜欢吗?你不喜欢的话我就搬回学校去住,我可以吃苦的。

我良久无言,那倒不必,又不是抢来的偷来的,安心住着吧。

看着我苦闷的表情,连涵韵都忍不住骂我,你究竟想怎么样啊?要是我有唐庆苏这样的男朋友,给我全世界我都不换。我的嘴角挑起一丝笑,苦意蔓延,这样的男孩子,我怎么留得住呢?可是他却坚定地告诉我,纵然世间有风情万种,我只为你情有独锺。

很肉麻的一句歌词,写在他用快递寄回来的相片里。二十八层楼的阳台上拍下的天空,湛蓝得没有丝毫瑕疵,朵朵白云清淡得像是他的笑容,他在相片的背后写着:向晚,这是我想念你的时候的天空。

我是不该有什么私心了吗?在我最美好的年纪遇见这样好的人,他拼尽了全力来爱惜我、珍视我、保护我,让我获得周遭无数人的羡慕。我笑了他就跟着笑,我难过了他比我还着急。有些人一生都遇不到这样的善待,我应该知足的吧。

可是为什么,那么多时候,我会突然想起树下那个安静听歌的少年,那个让我脸红、让我惊慌失措、让我口不择言的男孩子?

善予,是不是从见到你的那一刻起,就预示了我和庆苏的别离?

<p/><h3>三</h3>

再看见你的时候你正陪着上次那个穿红衣服的女孩子在ELAND试衣服,你提着几大袋子微笑地注视着她,她正在试一件红色格子大衣,不停地问你,好看吗?好看吗?

我故意磨蹭着走过去偷偷观察她。她真漂亮,是那种几乎挑不出什么错处来的漂亮,在审美如此主观而复杂的年代,她都依然称得上是个美女。白皙得近乎透明的皮肤,笑起来还有一对酒窝,眼睛最好看,跟你一样是可爱的月牙形。

我再看看我自己,除了唐庆苏那个大笨蛋,基本上从来没有人夸过我漂亮。这么一想,我心裏对他又有点儿愧疚了。发条短信给他:你自己要好好的呀。他很快就打个电话过来,老婆大人是不是想我啦?我捂住手机生怕被你听到什么,心不在焉地敷衍了几句就挂掉,再一看,你牵着你女朋友走了。

我拿起她刚刚试的那件衣服对营业员说,给我包起来吧。

我真搞不清楚自己是什么心态,你女朋友没要的我却买来当成宝贝,如果你知道了,会笑我的笨拙吗?我一个人提着那件大衣去买奶茶,一转身就撞到你,手里的奶茶哗啦哗啦地洒了你一身,我手忙脚乱地拿纸巾给你。

你笑了,你说怎么每次遇见你都会发生这么奇怪的事情?

我呆住了,下一秒,我竟然有种要掉眼泪的冲动。你竟然记得我。为了掩饰我的失态,我竟然傻乎乎地问你,你女朋友呢?你挑起眉毛笑,你怎么知道我跟我女朋友一起?你跟踪我吗?那一瞬间,我几乎都哽咽了,拼命地否认,没有没有,只是碰巧……

你伸出手来揉了揉我的头发,开玩笑的嘛。我女朋友回去啦,我打算去拜佛,你呢?我眨眨眼睛,我正好也有这个打算,不如一起去吧。

善予,我自己都觉得自己有一点点无耻,你是有女朋友的人,我是有男朋友的人,可是我竟然违背应有的道德向你撒谎。可是如果我撒谎的原因仅仅是我对你一见锺情,那么,上帝也应该会原谅我的,对吧。

在恢弘雄伟的大雄宝殿前我虔诚地拜下去,佛,如果我要忠于自己的感觉,如果我要离开庆苏,你会不会惩罚我?

烟雾缭绕,佛,笑而不语。

你为你女朋友买了一串开过光的佛珠,在寺前的簿子上写下一句话:我愿安宁永世安宁。我从这句话里知道了你女朋友的名字,安宁。

可是我遇上你,从此之后就不安宁了,你可知道?

你把我送上公交车之后转身向另外一个方向走去,我把头伸出窗外竟然有一种强烈的离愁别绪模糊了双眼。怎么会这样?当初庆苏去北京的时候我都没有这种感觉,我竟然为了跟涵韵逛街而狠心不去送他,可如今,我竟然为了一个陌生的男孩子弄得这么伤感。

我给你发短信:

帅哥,我又忘记还你钱了。

你回过来一个笑脸:没事的,就当赔你的奶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