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千流推开健身房的门时,骆曲白还在认真地做着训练。
他那样认真仔细,一点都没察觉到林千流的到来,直至她从身后拥住了他,他才一怔。他想要挣脱,下一秒却仿佛从空气中分辨出了属于林千流的气息,整个人顿时拘谨起来,一动也不敢动,任由她抱着。
空气也在那一刻凝固了,暧昧藏匿其中,不敢轻举妄动。
林千流的脸紧贴着骆曲白的背,隔着湿漉漉的运动衫,她仿佛能够清晰地听到骆曲白的心跳声,一下一下,越来越急促。而她的呼吸,也透过运动衫,从骆曲白的后背直抵他的心脏。
谁都没有开口说话,仿佛两个人都在心裏暗自编排着最合适的对白。
直至一分钟过去,林千流才微微启唇,低声唤他:“曲白,曲白,骆曲白……”
骆曲白的心一软,只觉得身后的人像是一团棉花,柔柔地将他拥住。他咽了咽口水,恍惚间,喉咙干涩起来。他小心翼翼地清了清喉咙,才慢一拍地应道:“嗯。”
“对不起。”林千流吸了吸泛酸的鼻子,说,“之前我说的那些狠话都是在撒谎。”
骆曲白没有说话,听到她说撒谎,他霎时想起了那一日,她说过的所有决绝的话语。
他并不是在生气,只是想确认,所谓的谎言,是不是那一天里她说过的每一句话。
“骆曲白,你是不是还很生气?”他不说话,林千流以为他还在生气,不由得收紧手臂,生怕他挣脱自己的怀抱,紧接着便紧张兮兮地解释道,“那天我说的都不是真的,我没有嫌弃你,没有觉得你不能保护我。我没有变心,没有爱上别人。我很需要你,我也愿意照顾你一辈子,我漫长的人生里不能没有你。那天,我之所以会那样对你,只是因为……”
“因为什么?”骆曲白已经猜到了真相,却还是想等她亲口说出答案。
“是因为……是因为我无法原谅自己。”林千流的声音低了下去,愈发哽咽起来,也愈发委屈,她说,“我知道了你脚伤的真相,我想起来了,两年前高考之后的那个晚上,我醉得一塌糊涂,是我亲手将你推到马路上的,是我害了你……”
她的眼泪溢出了眼眶,沾在了他的运动衫上,与他身上的汗水融在一起。
骆曲白沉默着,林千流的话,将他带回了那晚的记忆。
身后,林千流还在继续说着:“知道了真相,我真的无法原谅自己,无法接受这个真相,我真的不愿意也不敢去相信,毁了你的那个人是我。该死的,我居然还问你,你的脚是怎么受伤的,我居然什么都忘记了……对不起,骆曲白,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要毁了你……”
骆曲白深深吸了一口气,手心覆在她的手腕上,将环住他腰的双手拉开。
然后,他转过身来,面对面地看着她。
他问她:“你真的觉得,我被毁了吗?”
林千流抬起头来,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一时之间,她不知道他这句话的意思何在。
骆曲白又追问:“林千流,是不是我的右脚残疾了,所以我就是个失败品?”
“才不是!”林千流终于听明白了他的话,立刻反驳,“你从来都不是失败品,你一直都很完美,两年前是,现在也是,以后也是。在我心裏,你就是完美无缺、独一无二的骆曲白,没人可以顶替你。”
“既然你觉得不是,那我就不是。”骆曲白忽然一笑,暖暖的,宛若盛夏的阳光都盘踞在他嘴边,他说,“林千流,我从来都没有被毁掉过。对我来说,两年前那一晚的事,只是一场意外,我之所以瘸了,我的人生之所以有了不一样的轨迹,跟你没有任何关系。唯一有关系的是,你在不在我身边。”
“真的吗?”林千流抿了抿唇,仍然不敢相信。
“当然。”骆曲白笑着,一把拥住了她,“林千流,这两年多来,我心裏只有你,我很希望能够和你在一起。”
“那咱们结婚吧。”等了多年的话,终于落入耳朵,林千流将头埋在骆曲白的胸口,恬不知耻地回应道。
“现在不行。”骆曲白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一脸宠溺。
“为什么?”林千流抬起头,眼巴巴地看着他,问道,“为什么现在不行?”
“现在还小……”
“你这个年纪了还小啊,你看你,都长胡子了!”
她伸手,手指在他的下巴来回摩挲着,带着微微的心疼。这些天来,骆曲白一心沉浸在训练中,根本没有心思去打理自己的脸,所以早已胡子拉碴,看起来有了成熟男人的韵味。
感觉被她的手摩挲过的下巴有些痒,骆曲白伸手挡住了她的手。接着,他一低头,双唇贴在了她的额头上。
即便他的胡须刺在额头时,带来痒痒的刺刺的感觉,林千流仍然一副很享受的样子,慢慢地合上了双眼,嘴角微微上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