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医院陪了燕子一天,傍晚的时候,感觉无大碍,出于对医院莫名的厌恶,燕子要求出院,我办理了出院手续。燕子的爸爸来车我们回去,但是,经历了这次事故之后,我对她父母的为人处事风格已经有了质的转变,我鄙夷这对父母,甚至是憎恨,是他们杀害了一条生命,是他们剥夺了我的孩子的生存资格,让我满腔愤懑。我不知道他们到底明不明白,那个夭折的孩子也是他们的外孙。但是,事到如今,我还能怎么样?纵然有万箭穿心的悲痛,也无法让时间倒流扭转干坤。
我实在不想呆在燕子的家,即使这个家很富裕豪华,但我住得一点也感觉不到舒坦,还有就是,我不想再面对那一对势利无情的人。我对燕子说,我不想回你家,我在外面住酒店。燕子知道我的心绪,她说跟我住酒店。我反对,我对她说,你刚流产,身体还很虚弱,需要一个良好的环境休养,同时,也需要吃好的东西恢复健康,流产后的身体还需要多方面的避讳,在酒店不方便。
燕子拗不过我,就跟她爸回家了。在上车前,燕子说在酒店等她几天,然后我们一起回广东。我欣然答应。
本来,怀着无比的希冀和高涨的热情千里迢迢从广东来到四川,原以为这是一出幸福洋溢的喜剧,没料到这竟是一出彻头彻尾的悲剧。这一场戏,充分体现了现实的残酷与无奈。我本来是来提亲的,又怎么能想得到等待我的是一场必将到来的棒打鸳鸯呢?
在酒店躺在床上的我毫不困倦,全无睡意,打开电视,但电视正在播放什么节目我不得而知,直到电视没信号出现一片花屏,我依然眼睁睁地看着天花板呆呆出神。
早上起床,我想念燕子,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按时吃药,有没有吃东西,我好想见她,于是,我打车去了燕子家。酒店离燕子的家不远,也就10来分钟车程。
来到燕子家中,大厅里有一个年龄和我相仿的男人,但看上去要比我成熟几岁,可能是他的头的缘故吧,他的头发像燕子爸爸一样,也是所剩无几了,头顶光秃秃的,四周却还残存着头发,乍一看,就像一堆杂草包围住一个寸草不生的小岛屿,这个男人和燕子的爸爸一脉相承,颇有共同之处。怪不得燕子爸爸那么心仪于陈辉,这应该与物以类聚息息相关。
我来的时候,燕子刚上房间吃药。
燕子爸爸对我们做了一个互相介绍,对我说,他叫陈辉。然后对陈辉给予肯定性的褒扬,什么四川师大的高材生啦,什么有为青年啦,年纪轻轻就创办软件公司,将陈辉的形象高大地美化。
听到对方就是陈辉,我不禁对这个潜在的情敌重新打量了一番。这个男人有一个地中海的头颅,鼻梁上架着一副深度眼镜,嘴巴奇大,国字脸,颧骨高耸,在左边的脸庞上有一块类似牙齿印的伤疤,我想,这个伤疤应该是当年他对燕子强|奸未遂留下的铬印,它时刻提醒警告它的主人曾经是一头色胆包天的色狼。这副尊容和英俊潇洒无关,倒是很容易让人联想起香港警匪片中扮演黑社会老大的大傻成奎安,颇有几分神似。不同之处就是大傻不秃顶,不戴近视眼镜。
当燕子爸爸向陈辉介绍我的时候,则是轻描淡写地说是燕子的同学,公干出差到成都。我原本想说是燕子的男朋友,以揭穿燕子爸爸的谎言,但转念一想,燕子根本就不喜欢这个“大傻”,我又何必无谓地争风吃醋呢?因此,我沉默不语,点头示好。
陈辉的到来,估计是燕子父母将我们来成都的事相告之的。这个男人,除了长得有点对不起观众,其实,言谈举止不乏礼貌,他主动地向我伸出手,出于对他的敌意,我原本很鄙视他曾经对燕子的蹂躏非礼,根本没想过会和他握手,但他的手既然已经伸出,我的胸襟总不能狭窄到拒绝的程度,于是,我也伸出了手。
陈辉口才不错,典型的社交型,我在大学期间就接受了社会工作的洗礼,长期浸淫在尔虞我诈的俗世里,和各种各样的人打交道,左右逢源的口才必不可少,往往能让你在解决问题时达到事半功倍的奇效,我自诩能言善辩,说起话来总是滔滔不绝,但陈辉在我面前也展现了他过人的一面,让我不得不刮目相看!
这个长得有点抱歉的情敌,我本应该仇视他,但察颜观色,发觉他对人的态度还是蛮诚恳。他得知我和燕子是同学,不厌其烦地询问我们在大学的事,开始的时候,我根本没心情也没兴趣和他瞎扯,东扯西扯的敷衍了事,但他并没觉察到我的不耐烦,听得津津有味,仍然满怀兴趣地提问,时不时还会对我的话进行干扰性的打断,再加上他自已一些独特的见解。于是,一场原本是情敌见面分外眼红的明争暗斗出乎意料的和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