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小刀笑道：“我猜一下，绑架段天德父子也是你们的手笔吧？”

林远淡淡道：“本来我们根本不会将黄河帮放在眼中，他们遇到了你也算是他们命中注定。你死之后，本官也会送他们一起上路，好教你在黄泉路上有个伴！”

范小刀问，“这么有把握杀我？”

林远点了点头。

当初在京城，范小刀一拳将林远打成重伤，他忍辱负重，终于等到了今日。

“是来自京城的命令？”

林远笑道，“你又想套我话？”

范小刀道：“既然要死，总得死个明明白白吧？”

林远道：“你这么聪明，难道猜不出京城之中有谁想要杀你？”

范小刀长叹一口气，“我在京城时间虽然不短，但树敌却不少，想要取我性命的人多了去了。”

林远哈哈一笑，“那就让你死个明白，杀你的命令，来自东宫，正是太子殿下！”

范小刀当然不会相信他的鬼话。他不过想转移注意力而已，不过，心中满是警惕。眼前这十几名黑衣剑客，范小刀根本没有放在眼中，夜雨楼的十二剑联手，都不曾在他手中讨到半点便宜，真正让他忌惮的是外围那弓弩手。

这些定北军，多达数百人。

他武功高强，想要杀出一条生路，也绝非容易之事。

定北军军纪严明，绝对的服从军令，一旦命令下达，这些人恐怕要前仆后继的扑杀他，不死不休，到时候，范小刀就算不会被砍死、射死，也会被对方的车轮战活活累死。

只是不知道，今日带队的到底是何人。

雁门总兵？

还是定北军大都督薛成？

如果是薛成的话，事情怕是有些棘手。

他是军中五虎将之一，权力滔天，手下有三十万驻军。与其他将领不同，陛下对薛成近乎无条件的信任。这两百年来，薛家一直替朝廷镇守北疆，此外，还有一个关键问题，就是当今的皇后，也是姓薛。

薛成是薛皇后的哥哥，太子朱延的舅舅。

想到这层关系，范小刀心中一惊。

如果真是朱延要杀他，薛成的参与也就合理了。

毕竟，从血缘关系上来说，范小刀有皇室血脉，他的存在，会影响到太子朱延在朝中的权力。可是，也没有道理，范小刀对皇位、皇权根本没有兴趣，甚至连个安乐公都是皇帝强行封赏的。

若真如此，范小刀今日的处境十分不妙。

他决定赌上一把，赌这个杀自己的命令，并非是东宫的意思！

范小刀从怀中取出一块乌金令牌，高高举过了头顶。

他朗声道，“这块令牌，是大明朝登闻司的提司令牌，登闻司在朝中的地位，想必各位也都清楚。你们今日行动，我不知受谁的指使，但是诸位可都想好了，我今日来天梁城查案，代表的是朝廷是陛下，而各位都是大明的军队，围攻诛杀登闻司官员，可是叛国重罪！”

林远冷冷道，“他们是军人，服从命令是天职，出了问题，有上面的人顶着，你说这些屁话没用！”

范小刀道：“跟你说没用，可是若跟大都督说，或许有些用呢？”

林远脸色微变。

他是怎么看出定北军大都督薛成也参与了这场行动？他向东北角方向看了过去，除了几十个弓弩手之外，并没有旁人。可是，就这么一个动作，范小刀更加笃定，大都督薛成就在附近。

“薛大都督并未参与此事。”

范小刀哈哈一笑，“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我又没说薛大都督，你自己就出卖了他。本来，这件事，藏着掖着，神不知鬼不觉，把我给处理掉，然后哪里来回哪里去，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可是，你这么一说，事情怕是不好办了！”

林远怒道：“你胡说，我没说。”

范小刀道，“林珰头的表情管理，还要好好提升一下啊！”

范小刀没有理会林远，对着东北角，朗声道：“大都督，范小刀奉陛下密旨查案，又是朝廷安乐公。一个皇子，在大明朝的境内，被大明的军队所诛杀，若是传到京城，会是什么后果？你将皇室脸面置于何处？将大明军威置于何处？大都督心中比我清楚。趁尚未酿成大祸，及时撤回命令，我就当此事没有发生过，否则，就算拼上一死，也要将东厂的人杀干净。到时，朝廷派人来查，怕谁也脱不了干系！”

沉默。

林远闻言，十分谨慎的望着远处。

虽然说动手的是东厂，下令的是陆厂公，但如果没有定北军的配合，要想留下范小刀并非容易之事。可是，薛成也好，定北军也罢，他们可以出来助阵，却不能表露身份。

范小刀可以死。

但是定北军和薛成，却不能暴露。

这是一次从未存在过的行动。

良久，一阵哨声。

弓弩手收箭、撤退，很快消失在了众人眼前。

就如没有来过一般。

范小刀赌对了。

要杀范小刀，只是定北大都督想要替外甥除掉一个潜在的威胁而已。

这次行动，并不是京城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