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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绝不走!”
唐映蓉近前几步,美眸浮现急色。
她很清楚,父亲这些年心心念念的是什么事,到了如今,却是不能再顾及了。
十几年前,唐映蓉的哥哥身患重病,被父亲带着外出寻访传闻中的鬼医杨不活,也算是苍天有眼,偶然在关中遇到了那位神医,妙手医治病情痊愈。
可惜造化弄人,在返程途中,当年的唐家一行人遭遇山贼,家将拼死相互,也难敌对方人多势众,唐运德都身受刀伤,儿子也被推落山崖......
就算后来找寻了几日,山崖之下却是毫无踪迹。
也就因如此,唐运德始终坚信儿子尚在人世。
这十几年来,唐运德无时无刻不想着自己的长子,就算想尽了一切办法,始终一无所获,关中何其大,年纪相仿的孩子不知多少,仅凭后背胎记找到一个人,无异于大海捞针。
清楚一切的唐映蓉深有感触,也对于哥哥很是想念。
可如今情势危急,他爹还想依靠在凉州的人脉,意图继续寻找那失散的儿子,根本不现实,且不说此事何其艰难,恐怕要不了多久,一旦宋雨才得势,连唐家的声望都要一落千丈。
到那时,商界众人必定向着宋雨才附势,唐家再无往日声望,又何谈找寻遗失多年的孩子呢?
血脉纵然重要,情势已经迫在眉睫啊。
情急之下,唐映蓉一改往日的温柔,很是坚决地劝阻出声。
“爹,我知道你想找到兄长,就算我们离开凉州,将来也能继续打探,没必要非依靠在这里的人脉,将来在其他地方,同样可以从头再来!”
唐运德闻声微笑,看穿女儿好意的睿智闪过眼眸,语气在此刻变得尤为平静。
“蓉儿,爹知道你很孝顺,但爹也很清楚此事难于登天,付出多年人力物力尚且毫无音讯,若是失势,将来更不可能会有结果。”
“爹老了,此生碌碌无为,也离不开凉州,唯有争取在唐家破落之前,试试看能不能完成心愿。”
“你不一样,你还很年轻,还有大好年华,也比爹优秀得多,无论经商还是做任何事,将来一定能有一番成就,早日准备走吧。”
话语里充满了落寞,也有着无限的希冀和关爱。
唐映蓉听得心头暖意流淌,她虽然年幼丧母,又历经常人难以看到的努力,可也是在父亲的关切下顺利成长,方才成为了如今的商界明珠。
他的父亲真的碌碌无为么?
这个答案,再没有人比唐映蓉清楚了。
平日低调谦和的父亲,对于经商之道见解极深,若无父亲的提点教诲,她绝无可能有今日的声名,越是成长,越觉得受益良多,而这也只是父亲展露出的才学而已,实际上还有什么,连她也不得而知。
她自幼苦习琴棋书画,曾经还不理解,今日得知身世,方才明白其中的深意,也对于父亲的过往更为好奇,能轻易掌控一州商界而不显山漏水的人,绝不可能是世人所知的低调谦和老者。
唐映蓉只是经由指点,就是商界年轻一辈的翘楚,自己的父亲又怎么可能会平平无奇,而这份偶尔展露在她眼里的才华,或许也只是冰山一角,迫于时局,父亲多年隐忍,根本不敢显露头角。
虚负凌云万丈才,一生襟抱未曾开。
曾经的皇室后裔,迫于命运甘愿平凡,为了子女用心良苦,就算亲弟弟难成大事背离唐家,唐运德始终不曾动摇,也还念着女儿幸福。
这样的父亲,比得上任何声名显赫的大人物。
唐映蓉眼眶微红,也不再劝解,神色变得严肃起来,语气从未有过的坚决。
“既然爹不走,那女儿也不走,我们父女就都留在凉州,和宋雨才比个高低,新盐之争大不了鱼死网破,就算唐家破落,他宋雨才也绝不能轻易得手!”
“明日一早,女儿便带着北王的书信前往酒坊,那位殿下绝非凡人,想必酒坊里也有些人才,再加上我们唐家多年的基业,未必不能一争高低。”
唐运德被这话惊得缓缓起身。
他本想立刻训斥,让女儿远走高飞。
“蓉儿!你......”
可看到了坚定无比的神情,也知女儿绝不愿离去,只得无奈地轻轻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