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差吃饭需要他老娘喂了。煽情点来说,就是他老子越来越依赖他老娘了,你情我浓,有时候,他都有点看不过眼,生为亲儿子,他也需要回避。方九章道,“那好,我就等他年底来了,听说戒酒了?那就是可惜了,要不然还能陪他喝几杯,他酒品真好,不会耍赖。”方连同道,“李览陪你喝也是一样的,酒量不差的。”方九章道,“酒可以喝点,我好几个老战友,打仗没丢命,就栽在烟上,等查出来肺癌都是晚期,想治没法治。想想,这么死得多憋屈啊?是不是,趁着自己没烟瘾,就赶紧给戒掉。我开始见你老子的时候,那一根接一根的,说戒了不也戒了嘛。”何龙把锅盖掀开,加了一点香葱、大蒜,把鱼起锅,方老六要帮忙,他就让开了位置,自己点着了烟,笑着道,“九叔,这话是没错,可做人吧,总得有点爱好,不抽烟不喝酒,活着还有什么劲啊,要我说,这玩意随心,想抽就抽,不想抽了,再去戒也不晚。”方九章在此苦口婆心的劝小辈戒烟,何龙拆台,很让他不高兴,因此道,“上梁不正下梁歪,你看看你家虎子,那烟抽的凶,你不管就算了,还唆使自己外甥抽,真不像话。”“唆使?”何龙可担不起这个责任,赶忙撇清道,“他抽烟可不是我教的,看他抽烟我也吓一跳。”李览道,“我刚刚学会,还没俩月呢。没事,我就是抽着玩的,碍不了事。”方九章点点头,“那就好,心里得明白,这玩意不是好东西。”挨近中午,门口的人越来多了,不需要方连同一个个去喊,掐着时间点,就都来了。因为白天有出去上班的、干活的、忙事的,人并不多,统共才两桌。受了昨晚的教训,这一次,李览坚决不肯多喝了,也没人强行劝酒,他喝完两瓶啤酒,扒完两碗饭,就麻溜的下桌了。刚点起来一根烟,一抬头,就看到方琼提着装着渔网的水桶在前面的路口。他赶忙小跑两步追上去,拐过弯,才问,“你去干嘛?”方琼道,“我去捞鱼。你去吗?”李览道,“你可拉倒吧,用渔网太祸害了,只要不是傻子,一网下去都是鱼,没一点意思。”大兴安岭地区,山多、水多,树多,鱼多,三花五罗丶十八子丶七十二杂鱼,一样都不缺。有句老话叫水至清则无鱼,这话在兴安岭地区行不通,在清澈的河面上,经常能看到厚实的鱼群游过。所以,像方老六刚才下河捞鱼,根本就没费着什么功夫。方琼道,“我不下河,我去水泡子,专门找小鱼,晒鱼干带回学校。”这里到处是沟沟坎坎,满目是深浅不一的水塘和泥沼地,里面的鱼类极多。李览道,“不是我吓唬你,小心陷进去,你可别去了,掉进去可不是闹着玩的。”方琼笑道,“这是你家,还是我我家?我能不清楚,又不是冬季化冻,现在里面的土板实的很,想踩都踩不下去。”李览很坚持的道,“别去了吧,水泡子里哪年不淹死个把人?”从小记事起,姥姥就没和他说过什么重话,更别提揍他了。他有一次跟着姥姥回乡,就因为靠着水泡子太近,挨了一顿狠揍。再后来,又是因为这种破事,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妹妹也挨了他老子揍。直到现在,他还能记得妹妹那呆萌的小眼神,一脸的不可置信。方琼道,“你去不去?好啰嗦哦,我又不是去过一次两次了。”“你真去,我可喊你爷了。”李览威胁道,“那边真的是很危险的。”方琼白了他一眼道,“你年纪轻轻的,就不能有点冒险精神?”“如果是以生命为代价的话,我拒绝。”李览不以为意的道,“不开玩笑的,要不这样吧,我拿鱼竿,我们去钓鱼?”撒网需要贴近边缘,沿着水泡子走,而钓鱼简单,只需要找一个固定的钓点就可以了。方琼没理他,转身把水桶和撒网送回了方家的库房。李览在那等着她,想不到她却顺着方家墙根,从另一个方向走了。中国最北端的小乡村的夏日纯净、纯真、纯美,他非常的喜欢这里。要说不好的地方,就是下雨的日子太多,而且是说下就下的那种。没雨的时候,他喜欢下河,他是在小学三年级的暑假在这里学会游泳的。开始学的是狗刨,后来在少年宫的泳池里也没纠正过来,自始至终野路子。对于游泳,他有瘾,整日的泡在江边,逐渐喜欢到深水区,偶尔还能遇到从对岸游过来的毛子。很多次,他有冲动,想游到对岸,可惜这个想法不现实,每次刚到中心线的位置,总感觉对岸有大狙在瞄着他的脑袋。想到对岸,只有老老实实的走口岸。不过走口岸过境,他没有多大的兴趣,他都去过好几次了,对岸人烟稀少,没什么意思。这天他刚从河里上来,还没到门口,就发现停在附近的几辆车子,聚着一圈人,没有刻意打听,随意听了两句,原来是县里的领导在这里迎接。方全的车子到达门口是挨近下午二点钟,他从车上下来,先同迎接他的人寒暄了几句,大概是应承了什么,浩浩荡荡的一圈人顷刻间就散干净了。李览坐在门口的小马扎上,心想这场面比他老子回乡的场面还要大。他老子就从来不参与县里的任何活动,基本就是个透明人。看到他过来,就站起身,被他一个熊抱,差点没喘过气。“大侄,我昨天才知道你来的,要不然我早就回来了。”方全笑着道,“怎么,你老舅带你出去浪荡没有?”李览笑着道,“没有,钓鱼、游泳就挺好的,懒得跑远。”在他的记忆里,方全一直都是又高又胖,还有一脸浓密的大胡子,挺符合艺术家的气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