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她来讲,得到小男人那一句“顺其自然,我会负责”的承诺就已经足够了,她没有更多的想法。
听到门口有动静,先回屋内的卢安快速走过去,一把抱起俞莞之转了个圈,稍后放下她,认真地说,“俞姐,谢谢你。”
俞莞之还沉浸在他刚才的抱起转圈中,除了爸爸小时候做过这样的亲密动作外,还从没有人这样对待过她,情绪莫名丰富。
她偏头问:“还叫俞姐?”
“莞之。”
俞莞之听得会心一笑,又问:“想谢我什么?”
卢安眨眨眼,附耳过去,把“谢”分开造了好几个句子。
这句子造得俞莞之如同春天里盛开的桃花,低头温笑着的同时,还潮红了脸。
为了掩饰窘迫,她右手往后捋了捋青丝,最后摸着耳钉、抬头盯着他的眼睛问,““射”字学得很好,你还对谁用过?”
卢安又不蠢,当即充傻装楞,提起收好的背包说,“到点了,走咯。”
俞莞之神秘笑笑,目视着他,直到那男人逃也似地冲出房间,才拿好自己的包包,跟了上去。
5点钟大概是南岳古镇的分水岭,往前,不说一片寂静吧,也算难得空闲;而往后,那就只能用“挨肩接踵,人声鼎沸”来形容。
很多香客为了占到好的空地,早早就起来排起了长龙,围绕在一张盖了红布的供桌前,听一老者焚香吟唱,然后齐齐跟着吟唱。
有一说一,这年头很多上了年岁的老人衣纱布料显得比较粗糙,看起来没上过多少学堂,但人家的吟唱,抑扬顿挫是真的棒,传进耳里像一种艺术,十分动听。
俞莞之是第一次见这种壮观的场面,为此看得迈不开脚了,在猎奇心驱使下,拍了好些照片。
早上这样的盛况大街小巷到处都是,空气中充满了檀香燃烧的味道,非常好闻,几人吃过早餐后,也忙碌了起来。
马上快天亮了,时间不多,好在两人所需要的香烛纸包在南岳山根本不愁买,几乎每家店都卖这些玩意儿。
俞莞之好奇地拿起纸包,摸了摸,果然如同小男人昨晚说的那样,外面是宣纸,里面是打了铜钱印的钱纸,厚厚一叠。
见他一口气买了54个纸包,她惊讶问:“这么多?”
卢安说:“两人份的,你一份,我一份,分下来就是27位菩萨神仙。”
俞莞之帮着提了一提,掂了掂,没想象中的重,“要回房间写包吗?”
这个写包就是填自己名字、填菩萨名字等。
卢安说要,然后伸手到跟前,“给菩萨进奉的香纸钱不能代付,更不能请客,不然就算我的了,不会保佑你。香烛纸包一起,给我33块5。”
“还有这种说法?”
“那是,你要是好心地给老人代付,估计人家还要跟你急眼咧。”
俞莞之笑笑,从包里精准地数出33块,然后说:“没有5毛。”
卢安在袋子里摸抠一阵,找出两个五毛,“我们换钱。”
俞莞之接过两个五毛,然后给了他一块,接着又给了他5毛用来付款。
接下来5人兵分两路,唐希去买进南岳大庙的门票。
卢安则回到房间,开始用毛笔字填“资料”,真的是填资料。
每个香包封面分三个区域,一般正中间用黑体大字填写菩萨神仙的名字。比如:南岳司天昭圣帝。
香包右侧写香客家庭地址。比如:最右边竖着写“湘南省回县前镇上村几组,马皇庙堂”,然后第二列竖着写“信士某某某及家人”,接着是第三列写“叩许宝香一柱”。
左侧区域就是“求”,比如香客进香求什么愿望,求子、求财、求健康、求平安,还有求姻缘媳妇的。
最后就是落款的日期等等。
把自己的写完,轮到替俞莞之写时,他侧头问:“你想求什么?”
视线从卢安的香包封面一一掠过,俞莞之沉吟一阵,临了说:“和你一样。”
卢安问:“这是你的真心话?就没有特别的了?”
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俞莞之微微一笑,饶有意味地说:“真心话我去菩萨面前亲自求。”
好吧,这俞莞之同志明显不是昨晚的俞莞之了。
天一亮,她就像变了个人,昨夜的妩媚、柔弱和深情不见了,又变回了原来那个高贵知性的千斤大小姐。
对此,卢安倒是早就有心里准备,没有太大失落感。
毕竟昨夜的缠绵是在特殊环境下的共情结果,而现在天色已亮,两人也脱离了二人世界,再次融入了现实的喧嚣环境中,想要在这姐儿的脸上随时随意看到昨晚的情绪,要是没有特殊情况发生,路还很长。
不过卢安非常看得开,就像怀孕的事情一般,他讲究顺其自然,不刻意,不强求,花谢花开自有命数。
写香包大约花了40多分钟,等到快要写完时,唐希回来了,手里拿着5张门票。
“好了,收拾一下,我们出发。”等到把最后一个纸包写完,卢安甩甩有点发酸的手腕,直起身说。
俞莞之指指楼下,问:“不举行仪式?”
卢安摊手,显得很无奈:“我也想,可那些我不会。”
俞莞之打趣:“我还以为你什么都会,什么都无师自通。”
卢安说:“莞之,你太高看我了。”
一声别样的“莞之”,俞莞之矜持地凝望了会他,随后淡笑着转身离开房间,直接被绝杀了。
两人所在的旅舍离南岳大庙不远,直走100米,左拐,再直走100来米,右拐,走大约60米就到了。
虽然现在是早上,可路上全是香客,奇装异服,一眼望不到头。路边小摊位更是繁多,除了香烛纸宝外,就属卖手串、卖宝剑、卖菩萨、卖玩具手枪车子、卖笛子二胡之类的纪念品最多。
见他一直在留心路边商铺和摊位,俞莞之问:“想买些回去?”
“嗯。”
卢安嗯一声,然后讲:“我小姑父想要二胡,那些表弟想要笛子、手串和箫,不过现在不是时候,等回来再说。”
“好。”俞莞之对这些小玩意同样感兴趣,就算不买,看着也是赏心悦目。
路过一卖卦的摊位时,卢安停住了脚步,低头挑了两对卦,问摊主,“这个怎么卖?”
“一块钱一对。”摊主回答。
有点贵了,不过卢安懒得降价,痛快地掏了2元钱,然后塞一对卦给身边的女人,解释道:“等会这些纸包要先去南岳圣帝跟前一一卜卦,每个香包要等打了圣卦才能送进外面的焚香炉里燃烧。”
俞莞之看着手里的27个香包,问:“这要我自己打卦?”
卢安道:“我也自己打,路面上你看到的香客,基本都是自己打,打卦的时间段就是你诚心向南岳菩萨祈福的过程,这没法假手他人。”
俞莞之本想着自己不会,可一听到这话,立马不再问了,心里开始琢磨自己的所求,琢磨等会该怎么学着说好话。
买完卦,跟着人流走,不一会就到了南岳大庙门口。
南岳大庙自古以来在江南的地位就很高,被称为江南小故宫。整个建筑规模是按照黄家的规格来建造的,红墙黄瓦,占地面积有12万平方米。
这个寺庙怎么说呢,很特别,里面不仅有佛脚寺庙,还有道教宫观,佛道并存就算了,可正殿供奉的确实祝融火神,也即南岳圣帝。
这里的香火十分旺盛,一年四季生生不息,不但古时候有皇帝不远千里专程来这里祭祀,如今更是成了老百姓朝圣进香的圣地,作为土生土长的湘南人,他敢这么说一句,至少一半湘南人来过南岳大庙祈福。
南岳大庙正门上写有三个大字:棂星门。
别看名字简单,横竖就三个字,但敢以这个名字来命名的地方,全国就那么寥寥几处。
因为能用“棂星”冠以庙门,必须得是人才辈出、为国所用的前提下满足三个条件。第一是规模宏大,第二是人才辈出。
第三个条件就更讲究了,得由皇帝亲自下诏书。
而南岳大庙就正好全部符合这些要求,才会以“棂星”命名。
俞莞之抬头仰望一番,随后把相机递给后面的陆青,拉着卢安说:“给我们拍张合照。”
卢安晕了,小声嘀咕,“我说俞姐,我们昨晚已经犯戒了,今天能不能心诚点,能不能等专心拜完菩萨再拍照?”
俞莞之好看的眸子传神地转了转,才发现一起进门的成百上千香客中,就自己在拍照,其他人都是一脸虔诚地从左侧入口检票进去了。
她顿时不拍了,拉着他快速往入口行去。
卢安问:“知道错了?”
俞莞之瞥他眼,含笑不语,麻利地把手里的门票递给了检票员。
进门后,第一眼看到的是就是左右两侧的放生池,里面堆满了硬币,偶尔还有几个铜钱。
粗粗一扫,硬币不下几万个,不过还是比不得他昨晚富有,那会他是真的大方,一股脑给莞之同志的放生池投了好几亿。
这个污秽念头一起,卢安吓得赶紧掐灭,然后暗暗念叨“罪过罪过”。
俞莞之摸了摸兜里,发现没有硬币,转头问,“你有硬币没?”
卢安说有,随后吧身上的所有硬币都掏了出来,有一分的、两分的,还有一块的,拢共9枚。
俞莞之问:“这个要换钱吗?”
卢安回答,“不用,我请你。”
俞莞之眼波流动,温笑着把硬币一枚一枚抛入放生池中。
越过放生池,引入眼帘的是石道两旁的参天松柏,而在往前走就看到了“奎星阁”。
见她抬头望了会奎星阁,卢安在一边当起了导游:“奎星是文官之首,据说啊,被奎星点中的人就会连中三元,即解元、会元和状元,所以你能看到那边有很多望子成龙的父母带着家里子女来朝拜。”
俞莞之情不自禁说,“等我以后有了孩子,也带他们来这里。”
卢安顺口接话:“那你得先找个老公。”
闻言,俞莞之探头过来,似笑非笑地盯着他眼睛,仿佛在问:小男人,你是在毛遂自荐吗?
我.!
卢安无语,他有时候是真的没脾气,真的有点捉摸不透这姐们。
很多时候她都处于一种优雅清高、令人不敢亵渎的状态,有时候却又胆子大的出奇,特别喜欢在这种庄严的场合逗他,活脱脱突出了一个又菜又爱玩。
想着身边还有好几个红颜知己,卢安默默移开目光说:
“我们快走吧,趁现在正殿人不多,去占个位置,不然过会就要排队了。”
“好。”
俞莞之应声好,接下来她吸取了在正门口的教训,不再拍照,不再游山玩水,直直地往主殿奔去。
跟随人流,越过奎星阁就是正南门,这里并列有三个拱门,在古代只有帝王和朝廷命官才能够走中间,百姓呢,只能走两边。
从正南门穿过,后面是御碑亭,也称百寿亭,这称呼源自于在亭子四周檐板上的100个不同字体各异的“寿”字。
由于南岳大庙前后遭过6次火灾,亭子里面有《重修南岳大庙》碑记,相传是由康熙皇帝亲自撰写的。
御碑亭里有明确记载,康熙皇帝钦定南岳衡山为亿万臣民的主寿之山,这也是大家口中常说的“寿比南山”的由来,这里的南山指的就是南岳衡山。
御碑亭是由一个大石龟驮着的,在神话里,大石龟是龙的第六个儿子,名字叫赑屃,由于它好文不好武、且擅长负重,古人认为把碑立在它的背上,可以久经沧桑而不倒,因此历朝历代都用它驼御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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