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佑儿见九尾天狐秋波荡漾,粉面含春,不由得心中了然。
“我猜那个少年就是殇对不对?”
“我的佑儿真聪明,他便是殇。”
九尾天狐也不管胡佑儿脸上的幽怨,再次使劲的揉了揉她的脑袋,直到把她的发髻揉乱了才罢手。
“殇亲眼见到我在他面前赤条条的化形,呆呆的站在那里,眼中复杂莫名,有惊诧,有震撼,有失落,甚至还有淡淡的自卑。”
突然九尾天狐“噗嗤”一笑,霎时仿佛万朵花开,娇媚无比。
“我从没见过一个人眼中会同时出现如此多的情绪。之后我便离开了,殇也并未挽留。”
“又有一天,我正在青丘山中闲逛,不知怎么了大地震颤,山河破碎。山上异兽倾巢而出,齐齐涌向英水。
那一刻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异常烦躁,我发疯似的往山下去跑去。果然在路上我碰到了殇,他已经奄奄一息,膝盖和额头还在渗血。我的心中突然涌起了一股无法遏制的愤怒。
我拼命的压抑着身上的怒火,寒声问道,究竟是谁伤了他?
殇看着我温柔的笑了笑,精精疲力竭的摇了摇头,随之便晕了过去。”
“后来我才知道,这个傻男人,竟然以血肉之躯,抵御凶兽。也幸亏他命大,身上又有着我的一丝气息,这才大难不死。
殇醒来之后,更是跪在我的脚下,祈求我帮助人族。”
九尾天狐沉默着,半晌之后凄声说道:“呵!人族!我心中对人类只有恨,都是他们自私自利才让我陷入八尾的死循环里不得而出。”
“娘娘,世人虽然愚昧者居多,但其中也不乏心地良善之人。殇就是如此!”胡佑儿见九尾天狐脸色冰冷,恨意凛然,忍不住开口说道。
九尾天狐不觉莞尔,望着胡佑儿的眼中满是溺爱:“傻丫头,你紧张个什么劲。天下间有着那么多自私自利之人,才更显得傻男人的可贵。”
她伸出手帮胡佑儿捋顺额前的碎发柔声说道:“我们兽族和人类不同,我们敢爱敢恨,情感炽烈,为了爱可以义无反顾。
于是我便下山,率领整个狐族,狙击凶兽。
但整个青丘周围异兽何其众多,它们那时已经失去了理智,变成只知道杀戮的凶兽。即使倾尽灵狐一脉也无法抗衡。危机时刻,幸亏有赤鱬一族和灌灌鸟相助才得以成功。”
“此后殇在人间声望一时盖过了所有的人。众望所归之下,殇获得了王位,而我也成了你们口中的九尾娘娘。”
胡佑儿静静的听着九尾天狐的诉说,心中百感交集。
虽然狙击凶兽被九尾天狐寥寥数语揭过,但她知道灵狐一族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青丘山中灵狐一族分红狐、火狐和影狐。九尾天狐本属于红狐,目前在青丘山也只剩下大红和小红那两只三尾灵狐;火狐一脉损失最小,这些年中得九尾天狐庇护,又作为王族专属藏灵才得以繁衍生息;至于影狐一脉直接在那场凶兽暴乱中全部陨落。
当时殇王纳九尾天狐为后,也是人家众望所归。人们争相传唱,王即位,九尾天狐出,世人得意,谓盛世临。
“世人皆言,王位更替,唯一不变的只有九尾娘娘。难道真的是我贪恋人间繁华吗?”
胡佑儿微微抬头诧异的看着九尾天狐,难掩眼中好奇之色。这句谚语在世俗被传了数百年,人们众说纷纭。
只听九尾轻叹一声,哀怨的说道:“这王城污秽不堪,哪有山中无拘无束,逍遥自在。听说小六当初亲手栽的那片桃林都已经长出了累累果实。真想去亲眼看一看,那个臭小子终于得偿所愿。”
忽见胡佑儿双目垂泪,怔怔不语,想来这丫头又想起了山河血图中的六尾仙狐和小白。
九尾天狐不禁摇头苦笑,轻声说道:“傻丫头,你是一个法者啊,怎么会如此多愁善感!不想那些伤心事了,咱们说说你?”
“我?”胡佑儿霍然抬头,脸上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对啊,我从来没听你提起过父母?”
“我没有父母?我是被祖母从山上捡回来,被狐狸养大的。”
“被狐狸养大的?”
“对啊,就是大红和小红的母亲,也是我的藏灵。”胡佑儿柔声说道,眼中满是幸福。
“佑儿,你恨你的父母吗?”九尾天狐猝然出声,说完更是紧张的望着胡佑儿。
“恨?谈不上!也许他们有自己的苦衷。只是不知道母亲是个什么感觉!”
“佑儿,你真的像我和殇的孩子!”
“娘娘也有孩子?不,佑儿没别的意思,只是从没听人提起过。”
“我们的孩子千年前便死去了。佑儿我们那么合得来,你叫我一声母亲可好?”
……
朝歌城王宫,少女紧紧的依偎在女子的怀中,故作沉睡,表情安静恬然。
此时,赤鱬居中,姬吴早已离去,水浩独自一人静静的站在窗前,漫无目的看着大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