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他更是扔过来一把匕首,让月瞳自杀。否则、否则就先杀了我。”
“什么?”水浩三人同时失声惊呼。
莫愁叹了口气,道:“这便是人心。你由始至终都低估了人性。”
“不错,我不该对他们存在着幻想。我一度以为拉祜族永远都会记得我们一脉的恩情。当龙雀大人活着时,我们一脉以凡人之躯沟通、献祭,那时的巫,无不早夭;即使龙雀大人陨落了,没有我们通晓兽语,他们又怎么会获得那么多的猎物,又怎么能在群兽环绕中平安。
呵,真是可笑。这些都是我们的一厢情愿。可、可月瞳还是个孩子啊!他们怎么能如此恶语相向?怎么能说,月瞳克死自己父母?明明是他们烧死我那儿子和儿媳。他们所说的那些话,都像一把刀一样,割着月瞳那颗本就脆弱的心。”
巫咸双手忍不住的颤抖着,她苍老的脸庞上,时而恐惧,时而迷惑,表情变化不停,像是已经沉浸在回忆中无法自拔。
胡佑儿伸出一双小手,使劲的握着巫咸那双仍然不断颤抖着的手,眼中满是心疼。
巫咸身子一震,像是突然惊醒一般,看了看胡佑儿,咧了咧嘴角,露出了一个难看的笑。但她的神情却渐渐镇定下来,随即再一次转过头去,面对村口的方向。
她再次开口,声音中不觉的又多了一分苍凉和悲恸。
“他们见月瞳投鼠忌器,胆子便大了起来,那个畜生更是亲自动手,不断的伤我。
月瞳看着我遍体鳞伤,气息奄奄,她忍不住大哭。”
巫咸的声音变得更加的悲恸,但是眼中早已流不出一滴眼泪。
“月瞳恢复了人身,跪在我面前。
她说,她已经看着爹爹和妈妈死在了自己面前,不能再看着我身死。
她说,她的一生活得异常的痛苦。不管怎么说,爹爹和妈妈是为了护她而身死,是她克死了他们。
她说,她早已厌恶身体中流着拉祜族的血。那是让她想着,就觉得特别恶心的味道。
她说,此后和拉祜族族再无关联,唯有刻骨铭心的恨。
她……她说着便拿起地上的利刃,使劲的插|进了自己的胸口。”
巫咸的声音破碎,最后一个字出口,仿佛耗尽了她全部的力气。她颓然的瘫坐在地上,一双空洞无神的眼睛茫然地睁着,不知盯着哪一个莫名的地方。
从她的身上还传来了一股淡淡的腐朽气息,让人几乎错以为,这已经是一具尸体,从身体裏面开始腐烂了。
这一刻,这个小小的村落,这片废墟,皆被沉闷的悲伤所笼罩!
胡佑儿更是扑到水浩怀中,大声的哭泣着。
月瞳就这样死了,她真的和拉祜族再无关联了吗?
那巫咸究竟算什么?也许,在那一刻,月瞳心中所愿,唯有解脱。
“哎,生而为人,却诸般痛苦,何苦来哉,何苦来哉……”
一声浓浓的叹息,从巫咸的口中传出,可无论声音和语调皆变得天壤之别。
“狐凭?”水浩惊异的问道。
“大人,正是小婢!”狐凭连忙爬了起来,恭敬的对着水浩一礼。
水浩的身体不由得一僵,脸上露出了古怪之色。胡佑儿更是从水浩怀中探出头了,狠狠的瞪了狐凭一眼。
众人刚才无不陷入悲痛之中,狐凭咋一出来,虽然是同一具身体,但反差实在太大,水浩等人一时无法适应。
“后来,月瞳怎么样了?”莫愁开口问道。
他不相信月瞳就这样简单的死去。巫咸的意识虽然沉寂了下去,但狐凭却有着她的全部记忆。
莫愁这一出声,众人同样想到了这点,目光都沉沉的落在了狐凭身上。
“月瞳当时确实死去了,还是巫咸亲手把她葬在了育水河边。”狐凭想了想,而后学着巫咸的语气说道:“这孩子既然厌恶拉祜族,又何必在落叶归根。就让她在这育水边上,与水中的鱼虾为伴吧。更何况水里还有她最爱的泥鳅、黄鳝。”
狐凭话锋一转,接着说道:“只是、只是七天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