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纂是梁宏志手下头号大将。”刘霞颦眉,看着程千帆说道,“这个人在南京城颇有能量,你什么时候与他起了纷争?”“倒也谈不上纷争。”程千帆微微一笑,说道,“霞姐只要把话递过去,我相信黎师长自然乐于见上一见的。”“真有这么简单?”刘霞不信。“霞姐,若有事,我难道还敢骗你?”程千帆佯装生气,说道,“黎明纂算什么,我岂会为了见粗胚军汉而恶了霞姐。”他自信满满说道,“只是一个小误会,误会解开了就是朋友了。”“谅你也不敢。”刘霞白了程千帆一眼,又笑道,“堂堂御林军第一师师长,到你嘴巴里就成了粗胚军汉。”程千帆便笑着简单解释了一番。“你啊,也是促狭。”刘霞轻轻打了程千帆一下,“照你这么说,见与不见这黎明纂,与你都没有什么大碍,反倒是那位黎师长心中要嘀嘀咕咕了。”得知程千帆此前在松古斋,借着矢野藤的威势狐假虎威,竟然查封了松古斋内的几件违禁品,刘霞不禁也是被逗笑了。“误会解开了,就是朋友了嘛。”程千帆淡淡一笑。刘霞深深的看了程千帆一眼,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程千帆是故意唆使矢野藤查封松古斋的违禁品的。看着程千帆溜溜达达离开的背影,刘霞若有所思,她的心中已然有了明判。闹出这等事,与程千帆并无太大的影响,他也不怕得罪黎明纂,‘小程总’拍拍屁股回上海就是了。料想黎明纂也不敢追去上海报复,真格儿要在上海交锋,梁宏志的这个御林军第一师师长真的不一定能掰过程千帆的手腕。不,确切的说,程千帆有的是手腕、背景和实力令黎明纂在上海滩跌一个大跟头。此外,与黎明纂而言,松古斋被日本宪兵查禁了物品,此事可大可小,虽然不至于令这位南京城御林军第一师师长惊惧,但是,总归心中是不太安稳的。对于黎明纂这等汉奸来说,最大的危险就是来自日本人的猜忌和不满,日本宪兵对松古斋的小动作,在某些情况下有可能被外界解读和放大,在有心人的利用之下,那就不是小事了。而正如程千帆所说,误会解开了,就不是误会,是朋友了。刘霞相信,黎明纂是乐于和程千帆见上一见的。而程千帆故意唆使矢野藤查禁松古斋物品,又请她来中间斡旋,显然是故意而为之。是查封的松古斋几件‘违禁品’,而并非是封门松古斋,这个度本就把握的很好……此外,程千帆待她答应帮忙之后,才说出了和黎明纂之间的小矛盾,于刘霞心中而言,非但没有不满,反而更加满意。先不解释,她在这种情况下答应帮忙,如此,自是欠了她一个人情,后又解释了原委,令她放心。“端地是个门槛精。”刘霞笑着摇摇头。当然,在此过程中,程千帆始终相信她会帮他的忙,这其中所传递的这个信息,也令刘霞满意。……黎明纂投靠了汪填海。程千帆点燃一支烟卷,细细思量。或者说,即便黎明纂没有完全投向汪填海,其人必然是和汪氏这边有秘密接触的,最起码双方的接触属于气氛不错。在从冈田俊彦那里得知汪填海方面同梁宏志的绥靖军将领秘密接触,以钱财、前程暗中拉拢之事后,程千帆便开始琢磨。作为梁宏志的绝对亲信、南京城御林军第一师师长的黎明纂,看似是最不可能被拉拢之人,但是,在程千帆看来,黎明纂绝对是第一个被拉拢的,或者说,汪填海这方绝对会和黎明纂接触的。汪填海方面会接触黎明纂,程千帆也打算和这位御林军第一师师长‘建立友谊’。既然决定在南京打开局面,梁宏志的绥靖军是一个无法回避的存在。这也是他选择去松古斋挑选礼物的原因。是的,在矢野藤面前,他是佯装初次听说松古斋的东家身份的,实际上,梁宏志的绥靖军将领的情况,对于上海特情组组长而言并非秘密:这个松古斋从未掩饰过其东家是黎明纂,甚至可以说是一直刻意对外宣传。这也是类似松古斋这样的价值千金的古玩店在这等乱世能够经营的最大倚仗,且必须宣扬出去,不然的话,如何震慑‘宵小’。他本意是从松古斋买了一些礼物,以此和黎明纂找机会认识。即便是松古斋的怀经理把他当作肥羊,他也不介意,事实上,程千帆相信,这个松古斋的存在,本就是很多人心甘情愿当肥羊来送钱、以及结识黎明纂的一个‘契机’罢了。却是没想到撞到了矢野藤带队与梅机关的人一起搜捕汤炆烙,程千帆便果断更改了既定计划,选择了一个更加有效、迅速的接触黎明纂的方法。而在此方法中,从刘霞这里,他趁机评估了黎明纂与楚铭宇之间的接触程度,则是又一桩收获。……颐和路。南京绥靖军第一师师长黎明纂的府上。“老爷,可是那些被日本人查禁的东西很值钱?”八姨太奉上香茗,看到自家老爷一幅冥思苦想的样子,不禁娇声问道。“倒也不是。”黎明纂笑着摇摇头,伸手揽住了八姨太的纤细腰肢,这位八姨太顾向草是有学问的大学生,是他上个月刚刚纳的,正是得意时候,“不过是几件古玩,值不得几个钱。”“是日本人不识货?不懂古董?”顾向草不禁问道,“这些日本兵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是的。尽管松古斋是所谓御林军第一师师长的铺子,但是,日本宪兵只是查禁了几件东西,这已经是非常好说话了。“是啊,怎么这么好说话了。”黎明纂点了点头,他忽而心中一动,“来人。”“师座。”一名副官进来回话。“回副官,查清楚那个衰仔的身份没有?”黎明纂问道。他早就得了汇报,是那个来店内采买的男子在一旁撺掇,日本人才会动手查禁店中物品的。“查清楚了。”回副官说道,“此人是汪先生来金陵访问团的一员,此前在民生桥刺杀事件中负了伤,现在在机关总二院养伤。”停顿一下,回副官说道,“是那位楚秘书长安排这人进机关总二院的。”黎明纂神情微动,立刻问道,“这个叼毛叫什么名字?”“这人在机关总二院用的是费伦义的名字,不过,属下已经查到了,此人真名叫程千帆,是……”回副官掏出一张纸,看了一眼说道,“程千帆在访问团登记的身份是国党南方党务办事处上海市党部下属法租界执行委员会常务委员。”“什么叼毛。”黎明纂嘿笑一声,“名头越长,官职越小。”“咦?”坐在他腿上的八姨太却是惊咦了一声。“香草知道这个人?”黎明纂不禁问道。“听说过程千帆这个名字。”顾向草点点头,“就是不知道是不是老爷说的这个人。”“说来听听。”黎明纂摆摆手,示意回副官将文件留下人滚蛋,然后握着顾向草的小手,笑吟吟说道。……一声汽笛声惊得空中的飞鸟快速逃窜。童学咏将手中的面包碎屑洒进了江面,表情有些悻悻然。徐兆林看了一眼童学咏,不禁暗暗点头。此时的童学咏西装革履,一幅喝了洋墨水的富家大少的打扮,竟在甲板上用烤的香喷喷的面包喂食鸟儿。他可是知道此人的底细的,穷学生出身,信了红党的歪理邪说闹所谓的革命,可谓是一直在苦水中裸泳,现在扮起富家大少竟有模有样。徐兆林将一张纸条递给童学咏,“日本人已经知道冈田俊彦死了,正在满南京城的搜捕你和汤炆烙呢。”纸条是中统特工在润州上船时候带上来的密信。“现在信了?”童学咏扫了一眼字条,微笑说道。“兹事体大,便是前线战果,也要据实查核后才可向上峰请功的。”徐兆林没有理会童学咏的嘲讽,说道。“还有一件事,是口信。”徐兆林说道,“汤炆烙的人在鸡鸣寺袭击了抓他的日本人。”“鸡鸣寺?”童学咏微微错愕。“是的,鸡鸣寺。”“汤炆烙可是成功逃了?”童学咏问道。“你怎么知道?”徐兆林惊讶问道,他得到的口信,汤炆烙令手下袭击日军宪兵,自己则趁乱逃进了鸡笼山中。“汤炆烙这个枣子读书 zhaozhi.u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