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牛还是被陆宁硬留在了望海楼。
来到阿牛所说的质库外,看着质库旁幡子上的“王”字,又看了看旁侧几个铺子,和这个质库的位置,陆宁怔了下,说:“这方位么?好像这质库是王吉的,已经输给我了!”
车上堆了一堆乱七八糟的田契地契以及产业契书,也都夹带了易主的市券,陆宁在裏面一通翻找,从中拣起一份契书,笑道:“果然是了。”
尤五娘抿嘴轻笑:“奴怕,有一天这海州城,都变成主君的私产!”
……
陆宁和尤五娘下车,后面跟着陆虎、陆霸两恶奴,大剌剌就进了质库。
其余几名恶奴,侯在马车旁,看守马车上财物。
质库里没有后世影视剧当铺那种高高的木围栏和柜台,而是仅仅有一名伙计,简单摆着桌椅。
前世陆宁感官就极为敏锐,被雷劈后,更灵敏了几倍,他听到里屋有女音说话,便走了过去。
“喂,你干什么?”伙计想阻挡,已经被陆青、陆霸推到了一旁。
其实伙子本来满脸赔笑的,进来的这一行人,一看就大富大贵,俊美少年郎冠上,竟然镶嵌着斗大的明珠,贵气迫人。他身侧妩媚娇娃,更是满头珠翠,华贵锦裙,雪白额头有鲜红的梅花花钿,令她无边媚意中又多了高高在上的富贵气息。
不过这几位贵客,径自就进内堂,那可是客人典当真正贵重物品或者大额借贷才能在裏面详谈的私密场所,裏面还有客人呢,伙计乍着胆子想阻拦,被其恶奴推开,就不敢再多说。
“二姐!”
果不其然,陆宁挑布帘进屋后,就见内室中,陆二姐正满脸愁容的和一个胖掌柜讨价还价呢。
在陆宁印象里,二姐是个极为端庄秀气的美貌女子,陆家兄弟姐妹三人,本就都是俊男美女。
只是以前陆宁病怏怏的,整日愁眉苦脸,自然也就没了灵性。
二姐,陆宁记得比大姐还漂亮一点的。
可现今乍然见到,陆宁微微一呆,二姐面容憔悴,消瘦无比,看起来,都快没人形了,那淡红齐胸襦裙裹在身上,活像稻草人空荡荡撑着衣服架子一般。
“大郎?”见陆宁走进来,陆二姐呆了一呆。
又见陆宁华贵无比的装束,更是吃惊,“你,你这是怎么了?穿的谁的衣服?”
“奴尤五儿见过二小姐!”尤五娘甜笑,玉手抬额前,微微屈膝行礼。
陆二姐更是有些懵,她并不认识尤五娘。
和陆二姐正侃价的是一个肥胖商贾,见对方突然来了熟人,而且,衣饰华贵,他微微蹙眉。
又笑道:“原来是认识的,请进请进。”
他摸着手上粗粗的碧玉扳指,很有些土豪气息。
陆宁也懒得理他,看到桌上摆着一个三彩瓷枕,问道:“二姐,你典当这东西吗?”
随之陆宁咦了一声,“咦,这东西不错啊!”看这瓷枕应该有些年头了,但一点釉子也没有掉,看得出是出自名家名窑。
抛头露面来质库典当,却被弟弟撞个正着,陆二姐不由羞愧,说:“大郎,你怎么来海州了?”看着陆宁装束,随之脸色一变,“你,你不会进了戏班吧?”
又急急道:“你,你怎么这么糊涂啊?肯定是瞒了母亲吧?不行不行,你快些辞了戏班东主回家!”
“家里是断粮了吗?等我出来,帮你饶一斗米,不过,你别告诉母亲,米是跟我拿的,不然,母亲肯定不要的。”
陆二娘的话,跟机关枪一样,根本不等陆宁回答。
陆宁无语,戏班?二姐这脑洞够大的,现今戏剧刚刚萌芽,以参军戏为多,整个海州,只有刺史杨昭家里豢养了一个戏班。
不过陆宁心裏也暖暖的,姐姐都已经靠典当度日了,但想是以为自己和母亲已经断粮,所以自己不得不进了海州杨刺史家里的戏班,碰巧看到她就跟了进来,她再怎么艰难,也要想办法帮助母亲和自己,而不管她回家后要被怎么责难。
戏班?商贾微怔,打量着陆宁,心说看他紫金冠上,这珍珠可不像假的啊?
不过,紫金冠?就算刺史公家嫡子,敢戴在头上的话,那脑袋也分分钟别想要了,还得连累刺史公倒大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