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宁顶替的男子,所指婚的女青年眉清目秀,但人很爽利,其名叫李大美,其实在移民女青年中,她面目还算姣好的了,在本保,绝对是“保花”。
晚餐时间需要“文李”户出人执勤,见陆宁明显不想动,她便主动请缨接了火枪。
陆宁自不想在外面站几个小时,闭着眼睛休息都可以听到很远的动静不是?
手里的硬馒头和丁点小肉干,看着就硌牙,也懒得动,举着陶碗。
好一会儿才有人反应过来,保长夫人刘氏是个热心情,无奈的过来接过陶碗给他舀了一碗热水,旁边便有女子啧啧道:“还得刘姐伺候你,大少爷,你还以为在家里呢?要真有这个谱,你跟着我们跑蛮荒之地干嘛?”
移民军户,自然都是贫困人家,因为给家庭里补助还不少,其实竞争还蛮激烈的,选拔的都是身强体健且家庭忠实可靠。
镇长、保长等,包括镇佐、副保长,便都是禁军军官乃至骨干军卒。
本保保长岑三道,便是天山大营的士卒,和夫人刘氏,成婚数年一直没有子嗣,但夫妻感情明显很好。
分开行军时,保长也没有特权,其夫人刘氏在女子队伍中很快便成了首领,很得大家尊重。
听人讥讽陆宁,刘氏笑道:“算了,山水不亲人亲,咱们到了异邦,还有什么亲人呢,不就是我们自己吗,咱们互相之间,该当是最亲的亲人看待,这位文小弟应该是有什么苦衷,看来还没转过弯,我们当多关心他不是?”
大家立时都沉默,显然,多多少少,都在思念故乡。
岑三道猛地站起来,说:“让他适应两天,我去把李大美换回来。”
刘氏鼓励的对他微笑点头,自是觉得丈夫越来越有官长风范,而不是以前那个只知道冲锋陷阵的莽撞小卒。
岑三道大步向哨衞处走去,陆宁还是默不作声,只是喝着陶碗里的热水,自然引来更多白眼。
陆宁心中却很宽慰,默默的点头。
当然,想也知道,接下来如果自己还一直如此,估计就会被岑三道教训了。
……
李大美回转,坐在陆宁身旁默默啃馒头,陆宁将手里肉干给她,她愣了下,说,“不用,你是读书人吧,将来也不会做农活做壮丁,肯定会给你分配账房之类的活儿。”
她的话,坐在附近的男女都能听到,本来讥刺陆宁的那女子小声嘀咕,“怪不得,原来以为自己捡了个宝。”语气就有些酸了,自然是李大美这么一说,她们这才想明白,可不是么?怕这大少爷一般的人,将来就是本保的账房会计或者本镇小学堂教授之类的了。
陆宁却是不由分说,将肉干塞进了她手里馒头上,说:“我不爱吃。”又问:“你为什么报名移民?”
“我家穷,大兄一直娶不到媳妇,与其和人换婚,不如去异邦,大兄有钱娶亲了,我或许还能遇到不错的人,最起码,比那些瘸子瞎子的好。”李大美说着,又将肉干给陆宁递过来,“每天就这点肉补充体力,你不吃顶不住。”
陆宁无奈道:“我真不爱吃。”
这时有摇着铃的马车驶过来,商贩在上吆喝,“本地杨桃、热乎乎羊奶、卤牛肉啊!还有针头线脑、牙粉皂荚,日用百货了啊!”
近乎三万人远行,便有大批行商跟随,他们会在驻扎地附近采买物资售卖给移民军户,除了官方会统一采买外,在用餐和行军途中,他们也会获准直接面向移民们售卖。
毕竟这些移民,从集结到西行目的地期间,每月会有一银元的补助,将来也是他们到了黑海行省后生活启动资金,路途中,很多人嘴馋买些吃的喝的或者生活用品也在所难免。
刘氏对小贩招手,询问杨桃价格,想给大伙儿买点杨桃吃。
她和岑三道没有子嗣,且岑三道兄弟众多家境很好,父母不用他供养,当然,西来的军官、士卒,大多数是这种情况,要么家境很好,要么就是父母早亡无需赡养,若不然也不会被选入西行军。
不过,虽然岑三道和刘氏家境殷实,但大伙自不能真令保长夫人破费,毕竟这一保二十多户近六十人呢。
大伙围上去,七嘴八舌,想买东西的买东西,凑过去看热闹的看热闹。
陆宁也无奈的凑过去,毕竟,自己不是来制造矛盾的,还是要尽量合群的好,别无端端给这一保添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