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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月5日的温井附近的荒野已经是尸积成山血流成河,东北军第7军官兵和日军第一军都卯足了劲在这片朝鲜西北部的荒原上较量拼杀。空中终日战机如云,来回扫射轰炸,纷纷落落的燃烧弹从天而降,被击落的飞机不间断地从空中滚落下来扎在双方交战的步兵部队中间。双方炮兵的对射将两边阵地都变成了一片火海,地面上一波波的坦克装甲车配属着步兵向对方反复冲击,战场上的树林草丛都变成了燃烧的焦土。日军和东北军在空中力量和炮兵火力上几乎势均力敌,但是日军另外还有大量韩军警备队支援,双方兵力几乎是2比1,日军在人数上占上风,而东北军在步兵轻武器火力优于日军,一时间双方杀的不分上下。
东北军总指挥冯占海此时在温井北部一所朝鲜村庄内的简陋指挥所内一边咬着馒头夹肉一边紧紧盯着密密麻麻标注着的双方红蓝绿三色旗帜的地图,红色为东北军部队,蓝色是日军,绿色是韩军。冯占海的眉毛拧成一个疙瘩,此时的温井战局愈演愈烈,激战两天三夜,战域来回纵横已经扩大了二十多公里,日军投入兵力也升为第13、第19师团和第20师团一部以及日军独立第4混成旅团,后援日军更加是源源不断涌来。东北军部队在给日韩军大量杀伤的同时打的十分艰苦。冯占海想了想后给苏炳文打了个电话:“老苏,日军第一军和第二军已经慢慢进网了。我看部队可以暂时后撤一下,要是顶的太狠,我怕松井石根被打的太痛不敢进来了!”
电话那头苏炳文沉吟了一下道:“好,我同意老冯你的意见。报告说部队伤亡人数已经逾数千了,应该后让官兵们退喘口气了。少帅可是再三和我们交代,不要为了胜利和自己的加官进爵而不顾老本糟蹋我们士兵的命!”
此时温井地域东北军和日韩军的争夺已经进入犬牙交错的地步,双方的尖兵部队都渗入对方内部数公里。4日傍晚刚刚调入参战的东北军第3旅一部在行进过程中迷失方向,在没有任何防备情况下,探路的一个排直接去一处有灯光的房屋敲门问路,不料屋子里面是十几个正在休息的日军,双方俱吃了一惊后立刻打的子弹横飞。6日清晨时候,执行侦察任务时住宿在温井西南山林里面一个没有名字的朝鲜小村庄里120师529团8营,早上一个士兵起来去村里的小水井打水的时候,看见那里已经有个士兵在那里打水。他也没有在意,打个招呼对方也没有理睬,听见对方嘴里还哼着怪怪的小调,这时感到不对劲,仔细一看大吃一惊:鬼子!那个日本士兵也发现了东北士兵,两人都没有带武器,扔了水桶撒腿就跑,侦察连居然和鬼子一个小队在一个村子睡了一晚上,赶来的侦察连的官兵立刻与这伙连夜摸来的日军尖兵部队打作一团。团长万毅接到报告惊诧不已,没想到鬼子已经渗透这么近了。这时日军第4旅团一个大队已经扑上来与529团厮杀起来,就在官兵们杀的激烈的时候,却接到副师长王之佑的命令:全团后撤三十公里。
万毅一听火冒三丈:“退?开什么玩笑!拼死拼活攻下的地方,鬼子没有打下来自己倒要送出去?再退不就是鸭绿江了么!部队这些日子流的血不是白流了?”
王之佑黑着脸:“这是命令!执行!”
6日,温井地区的东北军第120师、103师、第22旅、第29旅等参战部队都已经得到军部命令主动后撤数公里到十数公里不等,将双方苦战纠缠多日的温井让给了日韩军。官兵们苦战八日多,牢牢抗拒日军数个师团和一个旅团以及韩军第2、第5、第6数个师的顽强进攻,毙伤俘日韩军7000余人。
东北军的“败退”令进攻的日韩军大喜过望,很快各师团各联队的“捷报”如雪片般飞向日军朝鲜派遣军第一军总司令长官松井石根中将的面前,然后很快又飞到了总司令长官寺内寿一大将的面前,“参战皇军各部都战果累累,就是战斗力最不敢恭维的韩军警备部队也杀敌甚众”,经过总参谋长小矶国昭的统计,各部上报战绩数字加起来共毙伤东北军居然超过五万人,显然有很大的水分在里面。经过寺内寿一的默许和适当修改,战报很快上送东京并对外公布。顿时数日之内《朝日新闻》、《大韩日报》等日韩媒体纷纷大肆报道“温井大捷”中皇军和韩军的“巨大胜利”、“大日本皇军和韩军攻势凌厉”,“东北军遭到张作霖时期成军以来最为惨重的伤亡”、“东北军弹药匮乏士气衰弱”、“温井地区东北军尸横遍野,触目惊心,被皇军击毙者达到万余人”,甚至还有相关的“东北军侵朝主力第7军残部正在向北仓惶逃窜”的情报。
一时间东京、汉城等日韩大城市被舆论报道掀起狂热民族情绪的日本和韩国民众纷纷举行大型庆祝“皇军和国军的巨大胜利”的活动。而这场战役的指挥者寺内寿一大将和松井石根中将及其他师团长等各部指挥官以及韩军指挥军官都纷纷得到东京的嘉奖和勋章,裕仁天皇还亲自授予寺内寿一五级金鵄勋章,嘉奖他“重振了大日本皇军的军威和国民的信心”,同时日本军部指示:“部队再接再厉一鼓作气将东北军赶回满洲”。
而真正执行者松井石根等人心里是有苦说不出,他们明眼也看得出东北军是主动撤离的,而且撤离的东北军边打边撤的阻击战让“乘胜追击”的日韩军伤亡极大。尽管知道主力尚存的东北军必将以苦战等待着自己,但是这个时候,谁敢不执行继续前进的命令?因此松井石根、畑俊六等指挥官只得硬着头皮继续北进,一点一点钻进东北军的包围内。
而正在沈阳边防部密切关注战局,指挥各军部队渐渐收缩包围圈的张学良看着日韩报纸上胸前挂着金灿灿勋章笑容满面的寺内寿一,笑道:“寺内寿一,我们来比比谁能笑到最后。”
身处充满喜庆气氛鞭炮喧天的汉城内的寺内寿一刚刚接过天皇亲自颁发的勋章就得到一个不好的消息:平壤北部交通要道飞虎山的龙源里、三所里和安州都突然遭到东北军部队袭击,此时三地都已经处于该部东北军的占领下。
总参谋长小矶国昭难以置信道:“司令长官,处在我方控制区一百多公里的腹地怎么可能出现大规模的东北军部队?会不会是驻守该地的警备队谎报军情?”
寺内寿一暗暗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他扑向墙壁上的朝鲜地图,一点点将此时东北军的占领区域标示连接起来,一股寒意直冲进他每一根汗毛内,此时小矶国昭也被地图上双方军队部署图给惊住了——朝鲜西北部,义州、宣川、定州、平城已经被东北军第7、第2.第4军控制;而中北部,江界、狼林山、妙香山也已经落入东北军第8第10两个军之手,这两股东北军部队和鸭绿江组成了一个巨大的三角形,而这个三角形内,皇军的4个师团两个旅团还有大量的韩军警备队已经深陷囹圄。唯一向南的门口,飞虎山要道,也刚刚被东北军攻领了。
“原来这才是张学良的用意!”寺内握紧了拳头。
“司令长官!赶紧下令前线松井将军和畑俊六将军冲破东北军的包围圈南撤啊!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小矶冷汗如雨。
“你认为我们在这个时候能冒天下之大不韪后撤吗?天皇和军部还有广大国民都以为我们击溃了东北军的主力而命令我们继续北进!现在却转身逃跑,天皇陛下和帝国的脸面往哪里搁?这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么?谁能担当这个责任!狡猾的支那人!”意识到上当的寺内寿一咬牙切齿,青筋直冒。想到自己一直被对手玩弄,一股极大的怒气让他几欲暴怒,“命令第15师团给我把飞虎山上的东北军撕碎!”
4日7日起,攻取飞虎山的东北军第45旅官兵们连续打退日韩军十数次小规模反击后终于迎来了真正的考验,意识到后路被堵的日军第二军司令官畑俊六中将下令第15师团师团长梅津美治郎中将全力重新夺取飞虎山要塞。
儿时被誉为“神童”的梅津美治郎性格内向偏执,十五岁的梅津以第一名的成绩考入熊本陆军地方幼年学校,三年之后又以第一名的成绩毕业。1903年11月从日本陆军士官军校毕业,以少尉身份参加日俄战争,归属日本著名悍将乃木希典的第三军。在旅顺战斗的“肉弹”攻势中身负重伤,回国后一边养伤一边考入日本陆军大学第23期,三年后又以第一名的毕业,此后在日本军界内一直担任重要职位,梅津美治郎是个标准的日本军人,他认为军人的理想应该是元帅而不是首相,因此他相当厌恶军人从政。1930年8月他被晋升为少将,调任第1旅团旅团长。1934年初又升为中将接任在东北会战中阵亡的多门二郎中将为第2师团师团长。后来在次年日本军内皇道派军人发动的叛乱中,日本陆军当时共15个常设师团(其中第八和第九师团已经在东北被全歼)只有他和第6师团师团长谷寿夫第一个向陆军中央机构表示了明确态度,发表支持天皇和军部陆军省,强烈要求对叛乱实施镇压,并表示本师团已经做好随时出发讨伐叛军的准备。当时,日本局势非常混乱,梅津的明确态度对陆军中央处理叛乱起到很大促进作用,从此他和谷寿夫、东条英机、寺内寿一等人俱被陆军部和天皇赏识而重用,担任在伦敦裁军会议中被裁剪掉的此时刚刚又被重建的第15师团师团长之职。
仰望着飞虎山,梅津美治郎很冷静地分析:“敌军百里穿插且不被发现并能有足够的力量攻占飞虎山韩军一个多团的守卫,其兵力应该是一个团至一个旅。长途奔袭且翻山越岭,所以重装备会很少,而且必没有坦克重炮。而这片领空处于皇军航空兵的控制之下,皇军无论兵力、炮火、制空权都优于东北军,故皇军应以吾之长攻彼之短,以重炮飞机之强大火力杀伤其有生力量,再配合以步兵突击。”第15师团众高级将领都对其分析赞成点头。
梅津美治郎的对手楚奇明也很清楚这些。听到最前沿警备排的激烈枪声后他爬到一处高峰,举起望远镜,顿时浑身一紧:北部山野的公路上烟尘滚滚,一眼望不到头的日军大部队到了!对自己和整个四十五旅的严峻考验来了!
这段日子以来四十五旅官兵们都在抓紧短暂的时间狠命地挖掘战壕修筑工事,高强度的苦活让几乎每个官兵手上都是磨破的血泡,甚至有部分官兵手中配发的铁锹都不堪重负折弯甚至折断了,急红眼的官兵们取下沉重的钢盔充当工具继续挖掘着战壕和工事,就在士兵们疯狂地挖掘着的时候,日军的攻势开始了。清晨时分困乏的官兵们被巨大的爆炸声惊醒,日军第15师团炮兵联队和野炮大队猛烈轰击三所里数个高地,迷蒙的晨空瞬间被炮火巨大的火光染红,滚滚炸雷般的炮声响彻苍穹。山崩地裂的炮击声中日军炮弹铺天盖地飞向,东北军阵地上顿时天翻地覆,碎石乱飞,乒乒乓乓打在士兵们的头盔上。一些来不及躲闪的官兵连同躲藏的工事一起灰飞烟灭。
“不要慌!趴下来!躲进战壕和工事,等鬼子近了再打!”楚奇明不顾反对带着警卫班亲自跑到第一线战壕里面大声喊话鼓舞士气稳定防线,各部军官们也纷纷大声呼喊稳定所部官兵刚开始出现的短暂混乱。
日军还没有冲锋,四十五旅阵地上已经有了浓重的血腥,官兵们紧紧地趴在坑道里面注视着前方等待着战斗,官兵们牙齿忍不住在打颤,一方面是由于吸进去的冰凉的空气,一方面是战斗到来前的紧张。被炮弹炸伤的伤兵们痛的叫起来,医务兵们冒着生命危险爬出去将伤员拖回来救治。
一个小时的大规模炮轰后,三颗刺眼的信号弹腾空而起,密密麻麻的日军步兵部队开始冲锋,浪潮般卷向东北军的阵地。十几辆八九式坦克轰隆隆掩护着步兵驶上山坡。“反坦克兵!”随着呼叫声,扛着反坦克火箭筒的反坦克兵们推着沉重的37mm反坦克炮进入阵地迅速调整炮位诸元对准目标。
一百米、五十米,官兵们子弹上膛,飞快地拧开手榴弹的盖子,三十米——眼见日军狰狞的面孔已经越来越清晰,日军坦克履带都震动的阵地上的石头开始簌簌颤抖,楚奇明决然厉声呼道:“打!”手中的“三三式”手枪首先“呯”开火。顿时在日军凶猛的炮击中宛如已经死亡的东北军战线突然复活,迸溅出耀眼的白光中,上千步枪和轻重机枪一起发出虎啸的怒吼,无数的子弹如瓢泼大雨般狂飙向冲锋的日军,冲在最前的一排日军躲闪不及立刻变成马蜂窝,密集的子弹打在日军坦克上响起密密麻麻叮叮当当的金属敲击声音,数不尽的跳弹四面八方飞向周围的日军士兵。迫击炮和步兵炮也同时发出怒啸,数以百发的炮弹一波波轰入日军群中,日军残肢断臂漫天飞舞,地上血迹斑斑,大片大片刚刚还完整的日军士兵顷刻间变成残缺不全的死尸和濒死的伤员蠕动着。遭到猛烈打击的日军没有混乱和退缩,纷纷就地寻找掩护凶猛回击东北军,掷弹筒炮弹和迫击炮弹也呼啸着飞入东北军的阵地,炸起一片片血肉,后方日军炮兵部队也同时猛烈压制东北军,炮弹劈头盖脑飞过来。战事刚起就立刻进入白热化。
日军坦克群一字排开碾压着东北军的防线,坦克炮和坦克机枪猛烈扫射轰击,将一连片泥土炸成粉碎的焦土。反坦克兵们艰苦地用反坦克炮和肩扛式火箭炮摧毁日军坦克,曳光弹和破甲弹交错横飞,桔黄色的弹火在双方对射区域飞驰。数个埋设反坦克地雷的工兵被日军坦克炮弹直接命中像球一样爆炸开来;第五反坦克班班长梁义河操控着一门37mm反坦克炮连射数发,率先击毁一辆日军坦克,大火冲天而起,就在士兵们欣喜地欢呼“打中了”的时候,一发日军75mm山炮炮弹从天而降,整个反坦克班士兵全被炸成肉泥;杀红眼的反坦克兵们拼命开火,连连又击毁两辆日军坦克。东北军阵地上重机枪班的“火神”六管机枪磅礴的火力大发神威,喷涌的弹雨居然直接将一辆日军九七坦克薄薄的铁皮装甲射烂继而将里面的日军坦克兵扫成肉酱,火力所到之处日军俱被拦腰扫断。第一次见到这种噩梦般机枪的日军为之胆战心惊。受到振奋的官兵们奋勇射击,手榴弹一批批投在日军头上直炸的日军人仰马翻,一道由步枪机枪和迫击炮组成的火力网牢牢地将日军堵在三十米之外,二九式火箭炮的火箭弹流星雨般齐刷刷射入日军群中,炸开一片片死亡的波澜。激战至中午,主攻的第68联队第3大队日军死伤惨重,大队长大冢森中佐也被流弹击中毙命,被东北军大大超出预料的顽强吃了一惊的梅津下令停止攻击,日军第一次攻势被打退。
下午2时,收起轻视之心的日军在攻击之前除了日军重炮部队继续向第45旅阵地倾斜弹药外,八架三菱九三式重轰炸机出现在三所里的上空,十多吨的炸弹纷纷扬扬被投到东北军的头上,顿时燃起熊熊大火,腾起的黑烟遮天蔽日。在辽阳大火中吃够东北军燃烧炸弹苦头的日军在迅速在陆军航空兵研制并装备了大量的燃烧炸弹,顿时三所里的东北军阵地上热浪滚滚烈火蔓延,上百名官兵被大火烧成焦炭。浓烟和烈火中,身上着火的官兵们在地上打滚或者挥舞树枝互相扑打熄灭身上的火,躲避身上火苗的官兵很快在空中盘旋的日机扫射下倒地,日机噗嗤噗嗤的子弹扫的地面弹溅起半人高的烟土。45旅仅有的十几架12.7mm高射机枪一起扫射空中日机,操纵机枪的机枪手很快成为日机照顾的对象,士兵前赴后继从阵亡机枪手的手中接过机枪继续射击,一个又一个阵亡官兵溅开的血几乎要把黑漆漆的枪身给涂红了。随着日军步兵部队和战车部队再次压上来,踏入东北军第一道防御阵地内的大批日军纷纷在电控炸药包和反步兵地雷的爆炸中粉身碎骨,伤亡惨重的日军不为所动继续迎着弹雨凶狠冲杀上来,残酷的战斗又开始了。
激战一个多小时,看着自己的部队被日军的飞机和大炮轰炸的惨烈场面,楚奇明一横心高呼道:“冲锋!”
“冲啊!”、“杀呀!”被日军炸的满身尘土军装破烂衣衫褴褛的东北军官兵们大吼着跃出战壕,犹如一股灰色的潮水冲向正在冲锋的日军,惊天动地的喊杀声中两股潮流骤然猛撞上,无数白花花的刺刀在太阳下反射着眼花缭乱的白光,两军士兵迅速搅作一团展开白刃战肉搏起来。顿时刺刀撞击的金属声、刀刃捅入肉体的噗嗤声、倒地惨叫声混作一团,大片的死亡和鲜血在战场上疯狂地蔓延着。
空中日机飞行员摁在射击按钮上的手指松开了,在这种双方绞杀在一起的情况下他们只敢在上方盘旋呼啸起“威吓”作用。45旅的野炮营和日军的重炮部队一起猛烈对地方的后续部队延伸炮轰,呼啸的炮弹划过天际在对方阵地上炸开,腾起一个又一个巨大的火球。
楚奇明把早就打空的手枪丢到一边,捡起一支上了刺刀的三〇步枪身先士卒冲入混战群中,警卫排的士兵们紧紧地围在旅长的身边也投入肉搏厮杀中。在军校内只专心研究军事理论和指挥能力的楚奇明显然不是单兵刺杀的好手,而且肩膀上引人注目的上校肩章屡屡让他险些好几次被日本兵刺倒从而改变整个三所里战局。激战之中,楚奇明气喘吁吁地和一个卫兵一起对付一个日军士兵,虽说人数占优势,但是拼刺技术不过关的楚奇明还是三番五次差点被刺中,三人走马灯般拼杀了十来分钟,楚奇明趁着卫兵和那个日兵互相拼刺制约住的一个空当将刺刀狠狠地捅入那个日兵体内,顿时腥血溅了他半脸。
就在他还没有从第一次亲手杀死日军的震撼中回过神来的时候,一颗滚到身边爆炸开的手榴弹将他掀翻在地。爬起来的时候,除了浑身数个被弹片擦伤的伤口隐隐作痛之外,一股恶心感涌上心头,左手一阵钻入骨头之间的剧痛让楚奇明抬起左手:只见无名指和小拇指都被弹片齐根削掉了。顿时他本来就没有什么血色的脸一下子变得煞白,看着旅长受伤,卫兵们拼死将他抬了回去。
厮杀至傍晚,整个山坡上满山遍野都是双方战死官兵的尸体。打退日军第二次进攻后,基层部队伤亡极大,楚奇明的警卫排变成了警卫班了;副旅长木赞春的右腿也中了一枪,很快在低温下冻坏开来。“我的楚大旅长!你开什么玩笑!你是部队指挥官,不是士兵!你要是有个闪失全旅怎么办?”看到今天楚奇明的“英勇兼荒唐”的表现后参谋长吕东昌忍不住“以下犯上”责备道。
“耀华兄,我只想用我的实际行动来证明我和全旅官兵们同生共死的决心而已。”楚奇明神色坦率的几乎到了单纯,四十五旅头上顶着的“东北军第一笑柄部队”称号一直让他如鲠在喉。望着包着厚厚绷带的左手,他苦笑道,“一天战斗丢两个手指,不知道第六天是不是要掉我的脚趾头了。”
一点也不好笑的话让军官们脸上都浮现出苦笑来。
东北军第四十五旅的表现让几乎没有写日记习惯的日军最高指挥官梅津美治郎中将在当天的战斗报告中写到:“此日作战皇军集中优势炮火和飞机轰炸支那军队阵地,敌军在开战初陷入混乱中,但是敌指挥官指挥镇定以身作则的坚强表现出了极高的军事素养,立刻指挥部队有组织地向皇军猛烈反击,战术手段和指挥方法十分顽强和老道,遂与皇军一时战至不分上下。”在算是客观地评价了楚奇明的表现同时,梅津美治郎其实也是暗暗地用对方的表现为自己这次不体面的挫折寻找失败理由。
夜晚,约两个大队的日军从两路爬上来偷袭,踩响地雷和跘索照明弹,在官兵们的机枪迎接下,日军又丢下一大片死尸滚下了山去。
次日凌晨,日军发动更加猛烈的进攻,数个重要高地,投入飞机二十余架轮番轰炸东北军的阵地,楚奇明的指挥所都挨了一发燃烧弹,一日之间三所里落弹千余发,所有的树木枯草都被燃烧殆尽,浓重的刺鼻硫磺味四处飘散。被炮弹炸开的泥土活埋的士兵们互相扒拉着又从土里钻出来,尽管九死一生的战斗又要来临,但是四十五旅官兵们都被旅长昨日的表现激励的士气振奋,纷纷想到:旅长这个军校高材生的官老爷都不怕死,老子烂命一条又怕什么!再加上楚奇明已经下令“打死一个鬼子奖励三十大洋,活着的直接发手里,死了的寄到家里”,顿时精神和物资一起得到鼓励的官兵们更加是士气大增,顽强地守卫着战线。烈火和浓烟中的血战,一个又一个浑身是火的官兵舍生忘死地用刺刀将已经被惊愕住的日韩军士兵刺倒在地最后抓住一个一起烧成焦炭。
鏖战到第三天夜晚,楚奇明接到一个很不好的消息:旅部的粮食物资仓库被日机投下的燃烧弹击中燃起了大火。楚奇明满脸灰土烟尘,但是仍然可以看出表面镇静下的不安:“还剩多少?”
“不到五分之一。”军需处长田少校咬紧嘴唇,这意味着过不了一两天官兵们就要饿着肚子战斗了。
705团团长项青山脑袋上包着血斑斑的绷带一身刺鼻的血腥硝烟味地走进来:“旅座!”说着掏出一块拳头大的土块放在桌子上,众人睁大眼:这哪里是什么土块,明明是血和泥粉混成凝聚的血泥块!
“前面怎么样俺也不多说啥子,就这样打下去恐怕坚持不了五天,705团就要重建了。”项青山苦笑一声,当年人称“项大胆”称雄一时的辽宁大山贼此时看着当年和自己一起混饭一起被“招安”的弟兄就这样一片一片消失在自己眼前,他心中的痛楚无以言语。
“电台和军部联系上了么?”楚奇明声音微微发抖。这是全旅和后方联系的唯一希望了。
“三部电台,一台在过山的时候和电台兵一起摔下了山崖;一台被鬼子的炮弹炸烂了,还有一台掉进了雪水里面。机器被泡的湿了,电池到处跑电,根本没有办法发报。”机要参谋声音很低,但是让每个人的心头都沉甸甸的。
“修!赶紧修!无论如何都要修好!”吕参谋长不甘心道。
“各位,来之前军长已经和我再三强调守住这三个地方的重要性。要是再让鬼子从我们眼皮下跑掉,我也没有脸再回去复命了!不管鬼子攻的多么凶,即使与军部联系不上孤军奋战,我们也要继续打下去!”楚奇明决绝道,他感到心头闷的难受,身上数处伤口隐隐作痛。此时45旅处境真的是祸不单行,叫天不应叫地不灵,卡在鬼子最重要的地方扛的苦,粮食又快没有了。第一次真正参战就这么窝囊,难道这片飞虎山难道就是四十五旅的没路之地么?
三所里是日军攻击的重点,不代表龙源里和安州的守卫官兵就轻松。
守卫龙源里的706团1营官兵已经记不得打退日军几次进攻了,只知道数倍于自己的日军蝗虫般死了一批仍然继续又来一批,而己方一个营的官兵却是死一个少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