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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东京,春寒料峭。
皇宫御园内,裕仁天皇静静坐在一处石凳上,入神望着云淡风轻的晴空,目光略有点迷茫。皇后良子和皇太子明仁正在花园里不远处嬉戏玩耍,众宫侍和宫卫都立于远处,谁也不敢打搅天皇的沉思。
冷风掠过,宫内大臣铃木上前轻轻给裕仁披上一件麾绒外衣,“陛下,春风寒。请当心您的圣体呀。”
裕仁不语,半晌才缓缓叹息道:“铃木卿啊,这春风再寒,也不若朕心之冰凉哪。”
“陛下欲承明治先皇立就帝国伟业,必亦要效先皇陛下之历千难而不弃的勇武精神和遭万险而不懈的雄杰风范呀。”铃木轻声安慰道。
裕仁微微点点头,若有所思。
铃木轻声又道:“伏见宫博恭亲王和梨本宫守正亲王在皇殿宫外求见,不知陛下是否准许昭见?”
裕仁微微一动,“快昭。”
“臣,参见陛下。”佩戴标志着旭日菊花元帅徽章、手持纯黄金铸造的元帅仗,身着绣有日本皇族菊花标志的元帅军服的伏见宫博恭亲王和梨本宫守正亲王稳步进入皇苑,齐齐拜倒在地向裕仁行礼。二人都是日本皇族成员,并且都是军中要员;伏见宫是日本海军军令部部长,梨本宫是日本陆军军令部部长,二人同时还是日本帝国皇军元帅,地位显赫权势滔天。尽管两人人都比裕仁年长近三十岁,但是见面必须还是要一丝不苟行臣礼。
“伏见宫皇叔、梨本宫皇叔,二位快请起吧。此处无外人,君臣之礼可免。”裕仁欠身亲切道,“快请坐。”
“谢陛下。”伏见宫和梨本宫回礼致谢,两人端坐在裕仁对面。
“臣观陛下愁眉紧锁,龙颜不振。臣斗胆揣测陛下似乎仍在为朝鲜之失而心绪不宁?”伏见宫打破沉寂开口道。
裕仁脸上黯然无光,长长叹口气,“唉…伏见宫皇叔一语中的。朕这数月有余一直被惶然怅恐缠心,寝难寐食难咽呐。”他缓缓起身,仰望苍茫穹空,悠悠道:“朕每每思明治先皇其当年开创帝国基业之雄烈风采,无不令朕自感无颜愧对皇国,坐立难安哪。大日本帝国现代陆海军无一不是明治先皇一手所建;皇国上下政体机构也为先皇呕心沥血所固;琉球、朝鲜、台湾三地之占亦是先皇开疆拓土之先河。皇国伟业传之朕手,朕本该继承先皇衣钵发扬光大,为帝国大东亚共荣圈之壮业承上启下为大和民族之飞腾做出应有的历史业绩,从而也青史留名罢。但,天意难遂啊。自六年前满洲事变后,帝国宏图征程未但前进一步,还连连丧师失地,甚至将先皇传于朕手之朝鲜国土丢失。朕自惭,愧对先皇,愧对帝国上下皇民,扪心羞耻难安呐…唉!”
“陛下有此决意忠胆,先皇在幽冥之中亦必欣慰不已。”伏见宫安慰道。
裕仁仍然愁容未展,一字一顿道:“帝国耻,何日雪啊……”
“呵呵,陛下多虑了。当年明治先皇复兴大和民族之时,外有列强凌略,内有四起叛乱。其局凶险艰巨,数倍于帝国目前现状。臣还请陛下多多振作,在先皇余威庇佑下继续领导大和民族勇往前进。”梨本宫淡淡笑道,继而又道,“皇军在朝鲜之败,无论在帝国利益上还是在帝国颜面上,帝国早晚要与满洲军再次一决雌雄夺回朝鲜。臣这里有几句话,不知陛下愿否一听?”
“哦,还请梨本宫皇叔明言,朕洗耳恭听。”裕仁微微点头示意道。
“回陛下,自皇军屡屡在陆地被满洲军所败,臣一直深深思索其原因,终略窥得几分心得。愿坦呈陛下,略供陛下辅思一用。”梨本宫恭敬道。
“请梨本宫皇叔详细道来。”裕仁收回渺茫的思绪,凝神正听。
“满洲军与皇军相比起来,若论装备,在陆军和航空兵上满洲军并不占多大优势,而帝国海军实力雄厚则是满洲军望尘莫叹的;若论将士杀敌报国和以死效忠之顽强果敢精神,皇军比起满洲军只强不弱;论起帝国国力与张学良所踞满洲之地相比,帝国也不落下风,且帝国战争潜力绝非满洲一隅之地可比。臣苦苦思索,终于明白了至关紧要一点,”梨本宫顿了顿,“人心。”
“人心?”裕仁奇道。
“回陛下,正是。支那国有句话——‘人心齐,泰山移’,恰如其分地阐述了这个道理。想我大日本帝国上下,政府官员克己奉公兢兢业业;广大皇民勤奋劳作;皇军将士浴血苦战,这是因为整个帝国子民都以陛下为核心牢牢团结在您的周围,从而拥有这么大的凝聚力和向心力。满洲军为何如此顽悍,因为他们也有一个效忠献身对象,有一个精神信仰支柱,那就是张学良。张学良在执掌满洲以来确实有很大业绩,让满洲民众的生活待遇比起其父张作霖时期有了很大提高。臣不得不佩服他的头脑和运气,许多孤注一掷的政治冒险和军事赌博都被他押中,加上关东军在满洲的武装冲突被满洲军击退和皇军在朝鲜之败,更让他在满洲军民心中的威势如日中天。他就像德国元首希特勒和意大利领袖墨索里尼,而满洲更是和当初残破不堪犹如散沙而今国富民强跻身世界强国之列的德国和意大利何其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