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开报纸，看到头条标题写的是：废楼神秘倒塌，黑老大火并致死，背后保护伞迅速落马，百姓拍手称快。

副标题是核心提示：200X年至201X年，以赵祖云為首的新势力犯罪集团和以李怀阳为首的旧势力涉黑组织，为抢利益，争当“老大”，互相“火并”，致废楼倒塌，包括双方老大在内的数百成员全部死亡。

副标题下面是四张图片，第一张是废楼倒塌后的废墟照片，第二张是数十具白布掩盖的尸体照片，第三张是涉黑官员落马照片，第四张是百姓在广场游街的照片。

图片下面就是正文：自从1992年渭南黑势力传奇人物王先河神秘死亡后，渭南黑势力就分成了以赵祖云為首的新黑势力和以李怀阳为首的旧黑势力。

赵祖云以非正常的手段聚敛了雄厚的财力和庞大的保护伞，因十年前以天价买下废楼而声名鹊起，数年来犯罪活动涉及房地产开发，娱乐场所，地下赌场和色情街区。

李怀阳本是王先河的旧部，王先河死后李怀阳带着旧势力沉寂过很长一段时间，因不满赵祖云的疯狂扩张和嚣张气焰而重出江湖。

近二十年来新旧两大黑势力发生了数次大规模的火并，给渭南市民造成了严重的财产损失和精神恐慌，虽然渭南政府数次戒严打黑，但由于其背后庞大的保护伞效果都不是很好，直到201X年6月16日晚7时许，作为黑势力精神象征的废楼突然塌毁，废楼内的数百名黑势力高级成员全部死亡。

经专案组深入调查并没有在现场发现任何爆炸物品残渣，也就是说废楼是突然解体崩塌，经过房屋建筑结构专家们的反覆论证，一致认为是废楼年久失修导致承重梁柱严重变形，而且当日5时许距离渭南六十公裡外的华县发生四级地震，专家论断废楼突然崩塌可能与这次地震有关。

我看到这裏在没有往下看，因为下面也没有啥看的，尽是些黑势力老大和保护伞官员的犯罪档案。

当然这条新闻所报道的不一定就全部是真的，但是总算是政府给广大市民一个交代，我将报纸看完，随手递给了小倩。

司机见我把报纸看完了，笑着说，那栋废楼倒塌的真是时候，就这么巧将那群王八蛋给压死了，大兄弟啊，你说这是不是老天开眼了。

我见司机这么兴奋，也笑着说，古人不是常说，善恶有报，天理循环，绝对是老天开眼了。

我和司机正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就听小参在后面说，司机叔叔啊，你弟弟的腿现在怎么样了。

司机转头看了一眼小参，唉了一声，还能怎么样，两腿膝盖粉碎性骨折，现在肌肉已经严重萎缩，医生说我兄弟下辈子只能靠轮椅走路了。

小参噢了一声，又问，等于说你弟弟的腿只是伤到了骨头而没有伤到神经，是这样吗？

司机惊奇地看了我一眼，你家这小孩是神童呀，这么小一丁点就懂这么多了。

我嘿嘿一笑，随口扯谎，他爷爷是老中医，这孩子一直由他爷爷带着，一天到晚耳濡目染，反正啊医学常识比我强。

前面路口是红灯，司机减速停车，给我递了根烟，然后给我点着，大兄弟啊，你爸是老中医啊？

我见司机问我，我都已经扯开谎了，只能圆下去了，我硬着头皮说，是啊，因为眼睛不好已经好几天没有行医了。

司机见我这么说，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没有说，见绿灯亮了，动作娴熟地挂挡起步，很快我们就到了中心医院门口，我透过车前窗能看到医院门口挂着一条红底黄字的大条幅，上面写着：热烈祝贺我院201X年住院病人突破二万人次。

就听司机向窗外啐了一口，嘴裏骂道，这医院的宣传科都是吃屎长大的，TMD这种事情还能挂横幅庆祝啊，这标语也着实把我给雷了，我也跟着骂了几句，就从兜里开始掏钱。

司机见我要下车，忙从杂物兜里掏出笔记本和笔，刷刷刷在上面写着什么，我将钱给司机，司机却怎么都不收，说上次我伙计多给了，这次就不用给了，司机手劲很大不给我说话的机会，在我肩膀拍了一掌就将我从副驾驶上给拍了出去，我正准备将钱从车窗里扔进去，却见司机迅速在我手里塞了一张纸，就听司机对我说，大兄弟，纸上写着我的电话，用车的时候可以打给我，我随叫随到哈，司机话音未落，出租车就来了个漂亮的甩尾，迅速消失在街医院门口。

我将手里的纸搓开，上面果然写着一串手机号码，下面还写着两个汉字，姜军。

小倩抱着小参站在我旁边，笑着说，那司机大哥看着邋里邋遢，没想到也是个豪爽人啊。

我摇着头说，我能听出来他的口音，他是渭南塬上的人。

我将纸条塞进兜里，然后在医院旁边的超市买了些补品和水果，就和小倩他俩一起进了医院。

我没有先去住院部，而是去了收费大厅，我上次用小倩的卡刷了三万八的治疗住院费，我查询了一下看花完没有。

我报了病人姓名，那穿白大褂的小姑娘娴熟地在微机上操作着，然后她笑着对我说，第一次交的三万八已经用完了，今早八点半有人又交了两万元。

能帮我查一下今早是谁交的钱吗？我问那个姑娘，其实不用问我也能猜到是邦楚，果不其然还真是邦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