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大门推开,那是一个长相平凡,模样老实巴交的中年女子。
“刘婶!”
安景看到那人不禁轻笑了一声。
开门的正是他的贵人牛福的妻子刘氏,当初正是牛福的做媒,才认识了赵青梅,所以安景对眼前牛福一直心存感激。
刘婶急忙道:“快进来吧。”
安景问道:“牛叔老毛病又犯了吗?”
刘婶忧心忡忡的道:“是啊,我让他不要下去抓鱼,他非要去,这么冷的天,他还以为是二十多岁的小年轻。”
两人穿过堂屋来到了卧房。
只见一个中年男子正趴在床上,脸上带着几分痛苦之情,额头上涔涔汗水。
这人正是牛福。
“小安大夫,你终于来了。”看到安景走进来,牛福眼中带着一丝欣喜。
“牛叔,别着急,我先给你看看。”安景将药箱放在了桌子上,随后从中取出了几根银针。
牛福这是风湿性关节症状,在天气突然转凉或者阴雨天气的时候,关节便会极为疼痛,严重的话甚至会发麻,甚至会抽筋。
这一类症状想要根治的话,需要大量时间休养,并非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牛福这是下水捞鱼,引起了旧症复发。
安景拿起银针在其身上扎了数下,随后一缕微弱的内力灌入,吸收着体内的寒湿之气。
随着寒湿之气的流失,牛福神情也变得舒缓了起来。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他体内的湿寒之气全部吸收了出来。
安景为了不让自己修为暴露,只能施展微薄的内力,否则牛福体内的寒湿之气,不过数息便可轻松吸尽。
“好了。”
安景吐出一口气道。
“小安大夫,你这医术真是神了啊。”
牛福感觉到身体没有了异样,忍不住惊叹道。
刘婶也是松了口气,随后轻哼道:“你个老东西,疼死你算了,还不快谢谢小安大夫。”
“是是是!”
牛福笑道:“麻烦小安大夫亲自跑一趟了。”
安景连忙摆手道:“不麻烦,不麻烦,这是应该的,要感谢也是我感谢牛叔才是,要不是牛叔的话,我也娶不到如此贤惠的妻子。”
对于牛福,安景是发自内心的感激。
听到这话,牛福干笑了两声。
刘婶也是欲言又止。
“咳咳!”
看到这,牛福连忙轻咳道:“你快把诊费给了小安大夫。”
“好。”
刘婶连忙拿出荷包,从中拿出了一两银子。
“诊费要不了一两银子,这次就算了。”
安景收起了银针,随后准备起身向着门外走去。
“小安大夫等等!”
刘婶急了,一把抓住了安景的衣衫,道:“这诊费怎么能就算了,你必须要收下,你不收下,我们心不安。”
说着,就将那一两银子放进了安景的手中。
“这……”
安景眉头微微一挑,“刘婶,你给的诊费太多了。”
“不多不多,你收下就是了。”
刘婶摆手道。
牛福看到这,顿时心疼的道:“小安大夫诊费加治病只要一百文钱,你给那么多干什么?”
那可是一两银子啊!
刘婶狠狠瞪了牛福一眼,道:“才一两银子而已,还不足你拿的一成!”
牛福听到这话脖子一缩,顿时就像个受气的鹌鹑。
安景看着手中的银子,奇怪道:“什么一成?”
他感觉今天的刘婶和牛福有些奇怪。
牛福连忙道:“没……没事,你拿了这一两银子快走吧。”
安景执拗的道:“不是,这一两银子实在是多了。”
这样让别人以为他很黑似的,他可是清清白白。
而且牛福也不是什么富裕家庭,平日做些牙商的营生,为人虽然抠唆,但是确实很讲信用。
这一两银子多是他从牙缝里省出来的,安景收了这银子怎么可能会心安?
刘婶在旁道:“小安大夫,你就收下吧,你不收下我们心会不安的。”
“这是?”
安景有些奇怪,自己不收钱他们会不安?
“别乱说话!”
牛福听到这,连忙喊道:“小安大夫,这银子是我们送你的,就是感谢你医治好了我的病痛。”
安景更加迷惑了:“送我的?”
牛福那可是冷水烫鸡,一毛不拔,是渝州城出名的吝啬鬼,他竟然会送银子给别人?
“你快走吧。”
牛福看着那一两银子心痛的道。
“不行,这银子我不能收。”
安景看向了刘婶道:“刘婶,这银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
刘婶顿时一脸为难。
牛福就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不能说,我可是打了包票不能讲出去。”
那可是一百贯钱啊!
看到这,安景心中越发觉得这牛福是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
安景看向了刘婶道:“刘婶,你是一个实在人,而且心底善良,我相信你说的话。”
“那可是一百贯钱啊!”
牛福急眼了。
“闭嘴!”
刘婶清喝了一声,随后转头看向了安景,道:“我就告诉你好了,小安大夫,其实当初赵小姐花了一百贯钱让牛福给她说媒……”
一百贯钱!?
听到这话,安景心中一惊,自己夫人竟然这般有钱。
一百贯钱那就是一百两银子,算成文钱的话有十万枚之多,而一串糖葫芦不过是三文钱……
“一百贯钱没了!”
牛福看到这,一屁股坐到了椅子上,失魂落魄的自语道。
刘婶继续道:“我和牛福起先以为这一百贯钱是为了相那个公子哥,但是那赵家小姐却一口说非济世堂的大夫不可。”
“非我不可!?”
安景整个人彷如晴天霹雳一般。
原本以为,他不过是和赵青梅看对了眼,或许是一种奇妙的缘分,自己不过是在她最为困难的时间出现,让她感觉到了依靠。
但是没想到赵青梅却从一开始便坚定的选择了他。
“是啊,她给的实在是太多了。”
刘婶叹了口气道:“而且她家道中落,变卖了所有家产,一个弱女子千山万水从平县而来,从一开始我就不答应收了这一百贯钱,而且小安大夫你又是一个心地善良的人,我觉得你们真是般配。”
“呜呜!呜呜!”
牛福听到这失声痛哭了起来,“我的一百贯钱没了。”
“狗东西!”刘婶一脚狠狠提在了牛福的腿上,“别让小安大夫看笑话了,不就是一百贯钱吗?能不能有点骨气。”
牛福叹了口气,抹去了眼角的泪水,“小安大夫你稍等,这剩下的九十八贯钱就放在床底下,我现在就给你拿去,这些钱我都没敢花。”
安景拦住了牛福,道:“不用了。”
“可是……”刘婶在旁道。
安景笑了笑,道:“既然是我夫人给你们的了,自然不会有收回来的道理。”
牛福也是一脸惊讶,道:“小安大夫,你真是这般想的,其实这有三十贯钱是封口费,我可以给你。”
说到这,牛福一脸的心痛。
“不要了。”
安景将手中一脸银子放在桌子上,随后大步向着门外走去。
牛福和刘婶两人相互对视了一眼。
“老牛,这银子怎么办?”刘婶看了一眼床底。
“将这些钱置办一些衣服和食物送给城南的乞儿们吧。”牛福想了想,叹道:“这个冬天过去了,也不知道还剩下多少人,以前这钱我不敢花,现在小安大夫说了,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刘婶笑了笑道:“好,我现在就去。”
……
安景走出了麻油街,看了一眼天色,不由得想起了赵青梅,随后嘴角微微上扬。
不知道为何,方才从刘婶口中得知了这个消息,此刻的他迫切的想要见到赵青梅。
仰望着蔚蓝的天空,那每一片洁白的云朵仿佛都化成赵青梅的模样。
想到这,他不由得拿出了袖口的纸人,轻轻扭动了一下。
下一刻,纸人便有了回应。
好像在任何时刻,任何时候,只要赵青梅都能最快的时候回应着他,好像她一直就守着那纸人一样。
“时间过得也太慢了。”
好一会,安景才依依不舍的收起了纸人,大步向着济世堂走去了。
麻油街距离济世堂说远不远,但是说近也不近。
走过两三条街市,一座石桥,安景踏在青石板之上,看到了那济世堂的牌匾,但是不知道为何,他看着那牌匾心脏猛地一抽。
心血来潮!
这般强烈的心血来潮,是他之前还没有经历过的。
脚步声传入到了济世堂内。
一直闭目养神的江尚睁开了双眼。
“不好!”
檀云呼吸一滞。
她知道,若是江尚出手安景必定没有任何活路。
“姑爷,快走!”
就在安景准备掀开帘子,准备走进去的一刻,猛地听到檀云一道大喊。
安景听到那声音,只觉得一股冰寒之气涌来。
几乎是下意识的向着后方退去。
“檀云!”
江尚看了一眼檀云。
“嗵!”
檀云只觉得一股莫大的压力袭来,身躯直接跪在了地上,膝盖重重撞击在那坚硬的地板,发出一道巨大的声响。
只见那地板顿时呈现出一道如蜘蛛网般的裂痕。
鲜血顺着檀云的嘴角流出。
“你今日没死,应该感谢李复周!”
江尚淡淡的说完,向着门外走去了。
安景也听到了屋内声音,本能感觉到莫大的危机,直接便向着远处狂奔而去。
“想要走吗?”
江尚看着安景向着远处狂奔,嘴角带着一丝温和的笑意。
他喜欢看着别人疯狂逃窜一幕,那种紧张刺|激之感,还有生与死掌握在自己手中的快|感,都让他沉醉不已。
“快……快跑!快离开这裏!”
檀云看到江尚向着安景追去,顿时内心沉入了谷底,声音中都是带着一丝哭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