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场里的所有商贾,早已经看呆了。
此时大家开始察觉出异常,更是大气不敢出。
没一会,那护卫从这书生的身上,搜出了一个小葫芦来,揭开,嗅了嗅,皱眉道:“像是毒药。”
张安世同情地看着那护卫,还好这家伙搞的不是化学,入他娘的,见着东西就去闻一闻,嫌自己死的不够快吗?
朱棣却是直勾勾地看着这个书生,仔细上下打量起来。
他眼眸似刀子一般,沉默了很久。
张安世这时则是大起了胆子,走上前去,直接先给这书生一个耳光,随即道:“入你娘,教我好找,说……你们……在谋划什么?”
这书生微笑道:“你永远不可能知道了。”
张安世道:“到了现在,你还嘴硬?”
“不是嘴硬。”书生道:“这里的人……统统都要死,现在连我也无法幸免了,哎……真是遗憾啊,万万没想到……我竟是与你们同归于尽。”
张安世色变,立即道:“来人,仔细搜一搜会场,看看这会场里……有没有其他东西。”
朱勇几个,连忙开始搜索。
那些商贾们也吓了一跳,纷纷左右张望,试图想要查出出了什么事。
张安世则是一把揪住了书生的衣襟,道:“你是谁?”
这书生居然笑了笑道:“你能抓住我,竟不知我是谁?”
张安世道:“我说的是真名,不是你的化名。”
书生笑了起来,带着几分讥诮和讽刺的样子:“不要问了,问了也没有意义,先保命吧。”
另一边,朱勇道:“大哥,这会场里啥都没有……没有什么异常。”
张安世稍稍放了心,目光便又落在这书生的身边,道:“到现在你还不肯说吗?”
“其实我也有许多疑问。”这书生叹了口气道:“我自信自己不曾露过分毫的马脚,可你是如何找到我的?”
似乎在此刻,这是他所最关心的问题。
张安世立即对他做出了判断,这个人……很有气度,却定力惊人。
当然……他也很自负。
只有极端自负的人,在这个时候,还会想着自己到底出现了什么漏洞。
看来……他果然没有猜错。
张安世却也笑着道:“你想知道?”
对方却是沉默了。
因为张安世的言外之意是,你想知道……那就乖乖就范,将你所知道的,告知我张安世。
可是很明显……这个人不会上张安世的当。
张安世又道:“你到底安排了什么?快说。”
这书生苦笑道:“我重病缠身,这些年来,无一日不是痛苦不堪。如今功败垂成……也没有什么好说的……眼下……苟延残喘……也没有了意义,不过……你倒是一个人才,只可惜的是,你我殊途,你是兵,我是贼……”
张安世直接又给了他一个巴掌,骂骂咧咧道:“他娘的,最讨厌你这种叽叽歪歪的人,来人,先将他拿下,看死了,就算是你们死了,也决不能让他死。”
“喏。”两个护卫应命。
那老仆还在挣扎,口里骂道:“杀了我吧,杀了我吧……主人……主人……来不及了……”
张安世上前去踹他一脚,道:“这个也给我留活口,到时候,有的是办法治他们,再查一查,或许这里头,还有他们的同党。”
可就在此时……
突然之间……
外头一个禁卫大呼着进来:“不好……有兵马来,有兵马来……是乱军,是乱军……”
朱棣低着头,似乎在努力回忆着什么,此时听罢,不禁皱眉:“朕不信,还有人敢投奔乱军。”
说着,他露出了豪气的一面:“是谁的兵马,报朕的名字,让那人来见驾。”
朱棣不相信有人敢叛乱。
这也是实情,毕竟朱棣这种军中出身的马上皇帝,对于兵马的控制力,是极强的。
他不敢说完全驾驭所有的禁卫和京营,可所有的高级武官,几乎都可以是说是他的心腹,这种当初一起共患难的感情,绝不是乱贼几句鼓动就可以改变的。
那禁卫立马上前道:“这些,这些……乱贼,没有打话,直接……直接……”
会场周遭,无数的百姓四散奔逃。
乱哄哄的一片,乌压压的人马,却是欺了上来,犹如洪峰的水线一般。
他们手中……竟是一排排的火铳,这数不清的火铳架起,让人见之胆寒。
与此同时……
又一支兵马杀出。
明晃晃的甲胄,数百人马,列为紧密的远圆阵,丘松气定神闲地带着人马,后头则是顾兴祖等人。
丘松道:“大哥厉害,算的真准!”
“入阵,入阵!”顾兴祖已是遍体生寒,此时口里大呼着。
一声声哨响,模范营上下,无人犹豫。
…………
此时,兵部尚书金忠匆匆的抵达了五军都督府。
五军都督府内,也有一个个的奏报传来。
徐辉祖怒不可遏,淇国公丘福也匆匆的赶了来。
很快,二人与金忠会合。
金忠道:“是谁调动了五军营右哨人马?”
徐辉祖道:“不是兵部调动的吗?”
金忠急了:“兵部并没有任何行文,怎么可能轻易调拨?”
徐辉祖皱眉:“不妙,可能要出事了。这右哨营的哨将是谁?”
丘福对于五军营了解最多,整个五军都督府下辖的乃是三大营。
而三大营中,又分三千营、神机营还有五军营。
五军营的兵马最多,下设中军营、左右哨和左右掖共五只兵马。
其中大多数兵马,都是大宁、山东等地的兵马,他们负责轮番驻扎京城进行操练和卫戍。
领兵的将领,也大多是靖难出身,丘福对此最为熟悉:“右哨的将军乃花不鲁尔。”
“花不鲁尔?”徐辉祖皱眉。
金忠道:“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眼下当务之急,是查清楚这一支军马为何调动,这太异常了……还有……还有……他们是往东去的,东面……是栖霞……他们去栖霞做什么?为何调动,沿途没有人马阻拦。”
“可能以为只是例行的操演。”
金忠道:“事急,必须从权,老夫建议,立即调拨三千营和神机营立即往栖霞,要快,咱们不必请圣旨了,时间耽误不起。”
丘福突然想起了什么:“慢着……他们是往栖霞去的?今日……今日是不是那个鸟拍卖会。”
徐辉祖和金忠都看向丘福。
这一下子,徐辉祖也明白了,脸色惨然。
金忠急了:“怎么……怎么回事……这和拍卖会有什么关系?”
“确实不用请旨……”丘福苦笑:“你是不了解咱们的陛下啊。”
兵部尚书金忠是何等聪明的人,这个时候,陡然明白了什么:“你的、意思是……”
徐辉祖冷笑:“如若不然,为何突然直扑栖霞,不必再犹豫了,下令,调兵往栖霞,有什么事,我们三人承担,丘公,你去宫中,要坐镇宫中去……我亲带人马去栖霞,至金部堂。”
他深深看了金忠一眼:“金部堂去东宫。”
“东宫……”金忠吓了一跳,紧张的看向徐辉祖。
徐辉祖道:“逆贼如此大胆,一定另有图谋,他们绝不是莽夫,所以……东宫的安全,必须确保,金忠,太子关系到的乃是社稷,是国本,金部堂值得托付吗?”
金忠道:“好,我去东宫,一旦生变,你我三人……也决不可让乱臣贼子得逞。”
当下,三人当即签发军令,分头而去。
丘福飞马往宫中方向。
行至一半,突然沿途的屋脊上有弓弩如飞蝗一般的射出。
随行的护卫大呼:“公爷小心。”
丘福瞳孔放大,口里大骂:“暗箭伤人的小人……”
噗……
一支弩箭直中他的右臂。
护卫有的冲向两侧的街巷,有的朝丘福奔来,丘福的胳膊鲜血淋漓,他却怒道:“休要管我,继续随我走……些许小伤,算的了什么,这些蟊贼,也暂不必理会……走……”
当即继续策马飞奔,往紫禁城方向去。
……
金忠直接骑马,往东宫去。
沿途突然一队五城兵马司的人冲出来,见他截住。
金忠道:“我乃兵部尚书……”
“下马……“
这穿着五城兵马司服色的人举刀,其中一人张弓。
沿途街道的百姓,早已吓得跑了个干净。
金忠见状,大呼道:“诸位爷爷饶命。”
说着,狼狈的翻身下马,跪在地上,叩首如捣蒜:“我明白啦。我明白啦,爷爷们饶命,我乃兵部尚书金忠,诸位爷爷但凡有什么差遣,下官无所不从。”
说罢,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嚎哭:“只求饶我一命。我上有老,下有小,晓得诸位爷爷,都非等闲之辈,莫要害我性命,莫要害我性命,我要留有用之身……”
后头金忠带来的几个差役目瞪口呆,也不知是该跪还是站着。
这十几个五城兵马司的人面面相觑,为首的一个哈哈大笑,上前来,道:“若是乖乖听话,那便好说,到时……少不得你的好处,你既如此顺从,那便再好没有了,本来宰了你也没什么,不过你若是肯乖乖就范,自然也有借用你的地方……”
他话音到此,突然戛然而止。
却见金忠居然从袖里掏出早已藏好的匕首,跪地的时候,一匕首直扎这为首之人的下身。
“呃啊……”
匕首直没这人的下身要害位置,鲜血和白浆喷涌而出,金忠只觉得鼻下一股难掩的腥臭。
金忠面色可怖,随即道:“好你娘的头,你爷爷耍心眼的时候,你还没出生。”
这人下身的血顺着马裤的裤管一滩滩的流淌下来,双膝跪下,颤抖着捂着自己的伤口,脸上已无血色,只一双眼睛,不甘的盯着金忠,终于……他最后一丁点的气息也荡然无存,人栽倒在地,倒在血泊。
金忠一把夺过他手里的大刀,疯了一般,冲上前去,口里大呼:“愣着做什么,杀贼。”
后头的几个差役这才反应,纷纷拔刀。
而在这时,金忠却已将大刀舞的呼呼作响,当下砍了一个还未反应过来的贼子,血雾直接喷在了金忠的脸上。
金忠顾不得抹去脸上的血污,依旧舞着大刀,口里破口大骂:“入你娘的贼,你们这些贼也不打听打听,我金某人做官之前干的是什么勾当。”
一柄大刀,舞的虎虎生风,下一刻,又砍下一个头颅。
这些人已是慌了。
后头的差役又杀了来,见金部堂竟犹如战神附体,当下也一鼓作气,拔刀厮杀。
片刻之后,金忠将刀一丢,看着地上横七竖八的尸首,吐了口吐沫:“给你们算了一卦,你们今日有血光之灾,果不其然,又被我算中了。”
当下,翻身上马,口里大呼:“速去东宫,受伤的,留在原地,就地寻医,今日之后,我保你们做官,子孙得你们今日荫庇。”
说着,策马便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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