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道闪电划过时,展小白连忙抬手捂住了耳朵。咔嚓!随即而来的炸雷,让大地仿佛都在颤抖。可就算是这样,她也隐隐地听到有女人叫声传来。下意识的,她看向声音的来源方向厨房。只是她刚回头,眼前忽然一黑。突如其来的雷雨,让别墅区某处线路短路,停电了。就仿佛忽然坠下深渊,展小白有些怕,刚要尖叫,却又自嘲的笑了下。只是停电而已,当前她在家里,父亲坐在对面轮椅上,那个喝了她洗脚水后,死心塌地要给她卖命的家伙,为了避嫌也暂时躲在厨房内。真要有什么意外发生,展总保证只需打个响指,那家伙就会立即吐着舌头跑来。就在展总把某人想象成一条小狗时,老展说话了:“小白,你和沈岳的关系,进行到哪一步了?”严格说起来,父亲不合适和女儿谈论这个问题。不过展母早就去世了,老展这些年当爹又当妈的惯了,借着停电谁也看不到谁的机会,再谈起这个话题,也没什么不可以的。展小白却有些羞涩:“爸,你、你怎么忽然问这个问题了?”老展的声音很严肃:“这个问题对于我们父女来说,很重要。”“很重要?”展小白奇怪:“这有什么好重要的?”“你只管如实回答我就好。”“哦。”展小白又扭捏了会,才轻声说:“我们今天早上一起,一起起床的。”借用某位诗人“和女人上、床睡觉就是耍流氓,和女人早上一起起床就是浪漫”的理论,展小白委婉的回答了老展。当然也是撒谎。为了让老爸“死的瞑目”,她能答应在下月初六和沈岳结婚,也就不在乎把谎言说的更圆一些。再说,她说今早和沈岳一起起床,也是真的啊。黑暗中,老展长长地松了口气,喃喃地说:“这就好,这就好。”展小白立即狠狠撇了下嘴。要不是看在父亲身、体糟糕的份上,她肯定会质问他:“瞧你这话说的,好像我没男人要似的。”她哪儿知道,老展是真放心了。这是老展最希望看到的结果他很清楚,那把军、刺的主人,既然能和展小白一起起床了,就会竭尽全力保护她的安全,不惜代价,不择手段!换成是别的男人,呵呵,就算不落到张缅那个现场,老展也会放任闻燕舞拿到他的短处,迫使他离开展小白。“小白,你一定要答应爸爸一件事。”老展的声音听上去,很像在来自地底深处,空灵,诡异。让展小白心尖轻颤了下,慌忙说:“爸,你说。”老展轻声说:“好好对待沈岳。”“什么?”展小白一呆,不明所以。老展没有重复这句话,因为他很清楚展小白已经听清楚了。同时,老展也从展小白下意识的回答中,猜到她哪怕和沈岳一起起床了,可心里还是没能接受他。不过这不要紧。老展坚信,依着残魄军、刺主人的性情,哪怕展小白以后朝三暮四的伤他,在她最危险时,他依旧会挺身而出,为她遮风挡雨。假如老展知道,展小白和沈岳一起起床,仅仅是单纯的一起起床估计,他会哭昏在轮椅上。老展没打算把沈岳的真实来历,告诉女儿。因为他很清楚,女儿对残魄军、刺没有任何概念,在她心中的重量,不会高过一个名牌包包。既然这样,那他也就没必要说了。沈岳的魅力,还是由展小白自己来发现最好,那样也能增加小夫妻的感情。展小白又问:“爸,你为什么这样说?”“一年后,我再给你答案。”“一年后?”展小白真想问问老爸,就他当前的身、体状况,还能活到一年后吗?一年后,当你去给我扫墓时,就会明白我为什么这样说了老展笑了下,摸黑握住女儿的右手,轻声说:“小白,我希望,你能牢牢记住我们今晚的谈话。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也没必要追问答案,只需照做就是了。”“爸,你、你究竟想说什么?”展小白忽然害怕起来,反手握住他的手,颤声问出这句话时,又是轰的一个炸雷,在别墅上空炸响,吓得她浑身一哆嗦时,看到父亲苍白的脸色,在闪电中,就像死人。她不敢再看,慌忙回头看向厨房那边。闪电一闪即逝的瞬间,透过厨房的毛玻璃门,她隐隐看到有两个人影,好像重叠在了案板前。只是不等她看清楚,眼前又是漆黑一片。“好好的对待沈岳。无论他做了多么对不起你的事,也无论你有多么的厌恶他,你都要牢牢的抓住他。你要尽可能利用你的优势,去哄他开心,让他死心塌地的留在你身边。知、知道了吗?”老展一口气说出这番话后,耗费了大量的体力,说到后来时,已经是气喘吁吁了。借着闪电看到厨房内有两个人影后,刚要下意识去想那是谁,又是为什么会重叠在案板前的展小白,听父亲这样说后,心尖再颤,全然忘记了这个问题,只是哑声问:“爸!你、你为什么这么看重沈岳?为此,不惜鼓励你女儿用财色”她说不出下去了。却相信父亲肯定知道她想说什么。因为她说不出的那些,正是老展的意思。展小白的优势是哪些?亿万身价,年轻漂亮。老展为了让沈岳留在她身边,不但要求她无视他做过哪些错事,也别管内心有多么的厌恶他,都要用她的多金,美色,竭力哄他开心,把他牢牢的抓在身边。这、这也太荒唐了吧?沈岳很厉害吗?就他那破人德性,能找个有钱的富婆,或者只找个美少女,都已经是老天眼瞎了老展却让堪称极品白富美的女儿,不择手段的倒贴他。太荒唐了!休说心高气傲的展小白了,估计换成任何一个女孩子,都不能接受。可老展偏偏用力晃了下她的手,用近乎于哀求的语气说:“小白,算爸求你了。”“爸!”当有一阵滚滚的雷声,自展家别墅上空翻滚而过时,展小白再也无法控制情绪,跪倒在轮椅前,趴在父亲的膝盖上,哭着叫道:“我答应你,我答应你。”“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爸爸的一番苦心。”远处的电光闪现中,脸色苍白的老展,欣慰的笑了,抬头看着上空的琉璃吊灯,喃喃地说:“宛如,这下,这下你该放心了吧?”压抑哭着的展小白,听父亲这样说后,心中更慌,拼命摇动他的腿,想问问究竟是怎么回事,可张开嘴后,苦涩的泪水立即流了进去,竟然让她无法说出一个字。脑海中,只回荡着父亲的那番话。从现在开始,她这个骄傲的极品白富美,必须牢牢抓住沈破人。无论他做错了什么,她又是多么的讨厌他,她都要抛弃一切的尊严,利用自身的优势,去哄他开心,把他牢牢的抓在身边沈岳,又有什么资格,让不久于人世的父亲,这般看重?就仿佛,展小白不这样做,很快就要大难临头了。甚至,他还对着黑漆漆的天花板,问在天之灵的母亲,这下可放心了吧。为什么,会是这样?“不,我才不要那样对沈岳!”无声哭泣的展小白,心中嘶叫时,抱着父亲的双手十指,无意识的用力收紧,手指甲隔着衣服,竟然深深刺进了他的皮肤内。老展很疼。更疼的,则是心。他是展小白的亲生父亲,从她周岁起,既当爹又当妈把她拉扯大,能不了解她的德性吗?别看她嘴上答应的挺好,可这个动作,已经暴露了她内心的真实想法。她,绝不会听从他的话,好好的对待沈岳。甚至,还会更加的厌恶他。“看来,小白说和他的关系,已经到达了那种地步,其实是骗我,让我心安的。唉,宛如,宛如,能做的,我都做了,可你女儿执意如此,我还能有什么办法?宛如,你告诉我,我现在还能怎么办?”老展心中重重的叹息着,越发苍白的脸上,全是苦涩的呆滞。今晚突如其来的暴风雨,闪电格外多。又有电光闪过时,泪眼朦胧的展小白抬头,看向了老展。随即愣住。灵魂都在颤抖。她没注意到父亲的脸色有多难看,却能从他双眼里,看出了心死的哀伤。哀伤,莫过于心死。老展的哀伤,来自于展小白的阳奉阴违。他已经尽力了。可他再怎么努力,都无法说服骄傲的女儿,反而激起了她骨子里的叛逆。欲速则不达这个成语,已经无法形容老展的失望,或许用偷鸡不成蚀把米更恰当一些。“爸、爸,你、您怎么这样看我?”展小白被老展双眼里绝望的哀伤给吓坏了,牙齿都在格格打颤。“呵呵,没什么,我在想,我终于可以放心的走了。”老展笑了下,虚弱的老手,在女儿的脸颊,轻抚而过时,厨房那边传来砰地一声脆响。这是盘子摔在地上的声音。展家父女明明都听到了,却没谁向那边看,更不关心。可却把被闻燕舞死死抱住,恨不得把他揉进她身、体里去的沈岳吓了一跳,慌忙回头看去。闻燕舞却急促颤抖起来,缠着他腰的左腿,忽地抬高,远处传来的闪电光照下,原本紧缩的五个脚趾,猛地伸张开来。灯,亮了。灯光下,她那五个涂成艳红色的脚趾甲,就像盛开的桃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