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红叶的后事,也由陈妈妈一手操办。遵照她的遗愿,跟陈群合葬一墓。
本是异乡客,也没那么多讲究,一切仪式从简。身披白纱的绝色佳人,在所有人的惋惜声里,消逝于熊熊烈火中。
正应了那句老话:红颜自古如名将,不使人间见白头。
她远在东北的舅舅一家千里迢迢赶来。拦着不准遗体火化,声声嚷着要讨个说法,并声明要把她迁往家乡安葬。
董洁第一次见到那位闻名已久的舅妈大人。
也不过是一位普通的中年妇女。都说这人厉不厉害、品性如何面上带三分,单见她一脸横肉便与那慈眉善目无缘。
“我可怜的外甥女啊,你打小就没了爹妈,我们没有女儿,把你当亲闺女养大,好不容易过了几年平静日子,你怎么说走就走了啊……老天爷,你睁睁眼吧,我们红叶这么年轻,你怎么就忍心带走她啊……”
她坐到地上哭天抢地,一边扯着嗓子数落。董洁紧盯着被她捉住的姜红叶放在身体一侧的手,恨不能上前给拨开。
“这么多年,多少人追你啊,什么样我们都由着你挑……你最后挑了这么一个,他自己短命,你也跟着犯傻……我可怜的女儿,你怎么忍心就这么扔下我们去了啊……”
短短数天,接连送走儿子儿媳、办了两场丧事的陈妈妈身心交瘁,而她并不知晓姜红叶与她舅妈一家的实际情况。满心愧疚的陈妈妈哭着不停嘴的说对不起,那么美丽善良也痴情的姑娘,因为追随儿子失去生命,她双膝一软,便要给吵嚷的那家人下跪赔礼。
大山扶住了她。
“姜红叶是成年人,她有权做她想做的任何事……人死为大,别说你们只是舅妈、舅舅,今天到的就是她的亲生爹娘,也要尊重她的选择……”
董洁扶住头,只管盯着供桌上,姜红叶放大的遗像发呆。
人活着,总要有所求。红叶姐她求仁得仁,离开的很平静,原也不需要生者这般哭哭闹闹。
所有的不甘和祈求,在她做选择的一刻,都已经放下。所以,现在便是上演了一场闹剧又如何呢?她已转身走远,真正是挥一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做为朋友,自己能做的,就是保证把她的每一个心愿落到实处,绝对不容许旁人干扰!
板起脸的大山,很有一股不怒自威的迫人之势。他压住了场,使得丧事顺利进行。
董洁身体支持不住,大山担心她触景生情,合葬之后,留下人协助,便立即带她启程回京。东北那家人,按着习俗,要烧了头七才走,大山吩咐人给他们安排了宾馆住下。
董洁坚持只是小感冒,不肯住院,大山只得答应她留在家里慢慢调养。
唐老爷子和韩父等人从大山嘴裏知道这桩意外,也不禁跌足叹息。大山白天要去公司,他们便提出接董洁到身边。
大山很赞同这个提议。家里虽然也有人照顾,但她多半会一个人躺在床上胡思乱想,爷爷这边,至少有唐峰跑前跑后,多少可以分散她的注意力。
董洁不肯答应。
如此过了几天,她虽然未见大好,症状却也减轻许多。
他们谈起后事处理问题。
“明天,陈哥的家人和红叶姐的舅舅一家人要来北京——”
大山道:“陈哥和红叶姐的衣服、日常用品这些东西,留在我们这裏的部分,我这两天让人做了大概的整理,东西不是特别多——小洁,你要不要先挑一点红叶姐的东西留下来做纪念?”
董洁鼻子发酸。人死如灯灭,连这些能证明他们存在的痕迹,也要从这个家抹掉了?
“红叶姐房里的照片,我都让李阿姨收起来了。别的——”她默默摇头。
大山无声的叹口气,接着道:“新房那边——房子在陈哥名下,这部分财产当然要交给陈妈妈,至于她是想保留呢,还是想要卖掉,就都由她做主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