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二 羞答答的玫瑰静悄悄的开(2 / 2)

“小洁?”

一只手轻轻搭到她肩膀,随即她被揽进一个温暖的怀抱,温热的手指抹去她眼角的湿润,“怎么了,不开心吗?还是哪里不舒服?”

董洁揪着大山的衣襟,伏在熟悉的怀抱,悲伤的几不能自抑。

孟庭葳的歌声在耳边响起:“羞答答的玫瑰静悄悄的开,慢慢地绽放她留给我的情怀……爱情的手呀抚过她的等待,我在暗暗惆怅竟不曾将她轻轻地摘……”

“没有不舒服,就是一时有点情绪化,书上不是说,孕妇的情绪就是这样,晴时多云偶阵雨吗?没事。哥,我想出去走走。”

大山按按她微红的眼睑,又凑过去用唇吻了吻,“好吧,回来再吃饭也是一样。”

北京的黄昏很美,日落时候,太阳变的很圆,收敛了眩目到刺眼的万丈光芒,像一个坏脾气的孩子,终于被母亲安抚,变的安静。余光落在一栋栋玻璃幕墙的高楼上,折射出最后的灿烂。

大山和董洁出了家门,手挽着手,顺着胡同拐到临街的大马路,沿着人行路缓步而行。

路边的饭店正是用餐高峰,从敞开的门脸看得到,屋里坐的七七八八,经过蒸炸烹煮后,各种食物的香气在空气中弥漫,勾引得路人情不自禁加快了回家的脚步。

下班的时间,路上的车辆很多,熙熙攘攘吵吵闹闹的,每个公车站点,都有大量的人追着车子跑,每辆车来,就是一次人群的集体骚动。

大山把董洁揽近,仔细留意着,以免她不小心与擦肩的过路人发生磕碰。“哥——”董洁偏头笑了笑,把脸靠到他肩上。

这样近距离的接触人群,像千千万万的普通人一样走进人群,感受普通人的气息,他们都觉得很放松。

太阳的余光渐渐离开,天空被浓重绚丽的红霞覆盖,天地间满目桔红,远远近近的古朴的、现代感的交错的建筑物、高大的乔木和路边盛开或含苞的花草、或急或慢经过身边的人流……万物都像是被撒了层金粉,柔和优美的像拉斐尔笔下的油画,即使其中充斥着各种忽高忽低的噪声,但——大山和董洁相视而笑,他们却都感觉到一种宁静和谐的氛围,“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问君何能尔?心远地自偏。”

“饿不饿?”大山低头问董洁,眼光仔细观察她的脸色,观察她有无露出疲累的意思,指着左手边的胡同道:“从这裏拐回家好不好?这一来一回,走的路也不少了,要不叫司机开车来接?”

董洁轻轻打了下他的手,“哥,我又不是病人,孕妇需要适量的运动,爷爷他们限制我这个限制我那个,你要是也像他们一样,我还活不活了?健康这东西,越是小心越是容易惹事,人家多少人直到生孩子那天都还在劳动,我连走个路都要计算走了多少步,那也太夸张了吧?”

这个道理大山也知道的真真的,只是他很难忽略那种恨不得抱着她走路的心情,或许也受到长辈们紧张的态度影响,一个个三不五时叮嘱他注意这点当心那点,一遍遍不厌其烦,格外助长了他准爸爸的紧张心态。“医生交代,前三个月要特别当心。能小心还是小心些好,你也知道,爷爷和外公有多盼望这个孩子,陈爷爷和丁爷爷一接到消息立刻就赶过来,这个孩子不单单是咱俩的,也是长辈们现在最大的安慰……”

两个人在黄昏的紫禁城里,互相倚靠着走在胡同中。

太阳落下去,月亮升了上来。月色很好,月影在胡同中洒下明明暗暗的光影。

“每次走在北京城这种古老的胡同里,我都会有种很奇妙的感觉,也许很多年前,也有相爱的人像我们现在这样,手牵着手走过去……但最后所有的故事,都没留下来,都消失在历史里,没有人知道……”

董洁举起手,白皙纤嫩的手掌在月色下张开,轻轻晃动,她微微眯起眼,仿佛感受到月光在掌心裏流动,“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只相似……一千五百年间事,只有涛声似旧时……哥,很多人,活了一辈子,也许很快乐,也许很坎坷,然后他们死了,他俩的故事就消失了。只有这俩个人,知道他们的故事是幸福还是不幸……”就像红叶和陈群,静悄悄,一屡风似来到世间,又一屡风一样离开,像早春的叶子,未及到秋,过早的离开枝头,结束了这一世的轮回。亲戚或余悲,他人亦已歌,便是昔日的亲朋友旧友,也只专注于各人的生活,又有几个会偶尔想到他们呢?

大山盖住她的手,把一缕月光留在她掌心,“是这样,没错。不过,生活是自己的,幸不幸福是自己的事,别人知不知道都不重要……再说,我们不是要做爸爸妈妈了?五十年以后,我们的孙子会知道爷爷奶奶的故事,一百年以后,说不定孙子的孙子,也会在这样的夜晚,走在这条路上,和他的爱人说起我们俩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