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起身,径自走向丞相,道:“像我这样渺小的女子也知道不能为了一己私欲而忘却责任,丞相您又怎会不知道。”
“那么,雪妃娘娘以为您能为暮国做些什么呢。”丞相压抑着怒火,声音低沉暗哑。
我瞥了一眼丞相,冷冷道:“如今胤国虽有进犯之心,却没有进犯之实,所以暮国只能谨慎防范而不能采取任何措施,而据我所知,暮国一直在秘密操练军队,只为防胤国突然进攻,是这样吗。”
丞相眉头皱起,似乎在思索着什么,倒是莫将军毕恭毕敬的回答道:“回娘娘,因为几十年前两国交好,先皇曾和胤国皇帝互有协约绝不进犯,但胤国太子登基后目中无人,常在暮国边境作乱,为了遵守协约我国一直没有主动回击。”
“难道,”我斜斜的看了眼莫将军,“你们不想速战速决吗?”
莫将军一怔,忙问道:“娘娘此话怎讲。”
“既然他们狼子野心,我们自然要主动出击。”
我看一眼脸色铁青的丞相,一步一步走上台阶,站在左辰修身旁。
“如果胤国听说皇上正大肆举办封后仪式,沉迷女色不理朝政,他们会怎样做呢。”
莫将军眼睛一亮,我却笑了起来。
“等他们趁机攻打我国的时候,我们自然可以顺水推舟进行反击,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百官震惊的望着我,先前眼里的鄙夷已经成为了一种羞愧,我冷冷的看着他们,心裏无比嘲弄。
左辰修看着我,嘴裏喃喃道:“我以为你根本不想嫁给我。”
“没错,”我回头看他,眼里的光芒依然无比坚定,“我不愿将自己的青春埋没在皇宫里,但我也清楚现在的局势,如果我离开的话,也许你会更加……”
更加自暴自弃。
可是我没有说出口。
看到左辰修黯然的紫眸,心底一阵无力。
我转过身,走下大殿,朝着宫门的出口处走去。
心裏还在犹豫,到底是留下来帮他,还是一走了之。
身旁突然掠过一个火红色的身影,正是刚才那领舞的异域舞伎,她走得飞快,转眼已超过了我,裙纱迎风而摆,漾起一阵奇异的花香。我心裏一动,伸手便是一拳,她迅速回过身接住我那一拳,明亮的眸子里满是惊诧,我将拳张开,手心躺着一只小小的飞虫。
“刚才我看到一只小虫子在你纱裙上,就帮你抓了下来。”
我笑眯眯的着看她,她有些慌张的放下手。
“没有想到,一个小小的舞伎竟还有如此深藏不露的功夫。”
我不动声色的退后了一步,四周立刻有侍衞将她包围起来。
左辰修也走了下来,冷冷打量着那异域舞伎。
“什么身份?奸细?”
我笑吟吟的偏起头看她,她被我看得心虚,低下头慌慌张张的答道:
“奴家只是一个身份卑微的舞伎,从小无父无母,四处流浪,偶尔学了些防身的功夫也不过是些花拳绣腿而已。”
“花拳绣腿?”我收起笑容,目光瞬间冰冷,“我那一拳若不是高手绝不会察觉,况且,你还这么准确的接住了我一拳,如果这都算是花拳绣腿,那么这世间倒真没有高手了。”
她目光一暗,却又低下头小声回答:“奴家只是感觉身后有人,不知怎地就接住了娘娘的拳头,可能,可能只是凑巧……”
没有忽略她眼中一闪而过的寒光,我以眼神示意左辰修离我远一些,他有些担心的看着我,又示意侍衞们后退。
我上前一步搂住她的腰笑道:“别害怕,我只是问问而已,怎么会难为你呢。”
她似乎松了口气,我侧过脸,在她耳边轻声说道:“你真的好香,这种花,应该是胤国北方特产的水墨胭脂吧,这种花在我们暮国可是种不出来的。”
“我们暮国”已经说明了,她,根本就不是暮国人。
她的表情刹时僵硬,手一伸,突然抽出一炳匕首朝我刺来,大殿上顿时惊惶一片,所有人都惊呼着保护皇上,根本没人在意到我的生死。只有他们拼死想保护的皇上还担心着我,几次都欲图扑上来救我,被身旁的人拦了下来。“雪儿,”左辰修焦急的望着我,眼里是满满的绝望。
哦,我差点忘了,他以为我不会武功呢。
匕首刺向我的胸口,果然是想要将我一击毙命。
我略微闪过身,她扑了个空,又转身向我冲来,我一把箍住她的手腕,打掉了匕首。
她的武功确实不赖,即使是赤手空拳也让周围的侍衞无法近身,而我充分发挥了青泽教我的几招功夫,并且自做主张的改了些细节,居然十分好用,周围只听到呼呼的风声,而我和她,俨然成为了两个重叠交替的幻影,斗得不相上下。
所有的人都张大了嘴震惊的望着我,只有左辰修还比较镇静,他眼里混合着担忧,惊讶,疑惑,无数的情绪隐隐现现。
丞相站在莫将军身后惶恐的望着这边,不时的踮起脚尖想要看清这裏的局势,而莫将军则手持长剑,十分警惕,几次都想要借机冲进来营救我,我对他的好感不由深了几分。
不知是谁推了丞相一把,他径直跌了过来,扑倒在地上,而那个舞伎早已处在下风,虚晃了一招躲过我,架起丞相,一支尖锐的簪子就顶在丞相喉咙上。
“不要过来,谁过来,我就刺死他!”
她朝着四周大喊,果然,周围没有人再敢向前走一步。
“你以为你劫持了丞相,朕就没办法杀你了吗。”
左辰修深紫的眸中弥漫着阴冷的雾霭。
“用我一个小小的舞伎换堂堂暮国丞相,有何不值。”
她眉眼一转,勾魂摄魄,妖娆的笑容里掩饰不住的嘲弄。
左辰修皱起眉,眸光愈发冰冷。
丞相吓得浑身颤抖,丝毫不敢动弹,只是用乞求的目光看看左辰修,看看莫将军,再看看我。
我向前走一步,仰头看着那舞伎,嘴角突然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
“刚才我们打了那么久,你也应该知道,你绝对不是我的对手,可是为什么我会浪费这么多时间在你身上呢。”
她的脸色有些苍白,身体仿佛突然被抽干了灵魂,摇摇欲坠。
看着周围一票疑惑的目光,我又笑了起来,追问:“想知道吗?”
“说。”她的声音干涩,仿佛已然失去了希望。
“因为我想知道你的同伙是谁啊,我想知道有谁忍心亲眼看着这么个倾国倾城的大美人被抓去黑暗的地牢承受那些非人的折磨。”
我笑盈盈的望着她,手指缠起一缕头发轻轻的把玩着。
“幸好,他没有让我失望。”
手一颤,立刻,又将簪子顶在丞相喉咙口,锐利的尖端刺进了丞相的皮肤里,一丝鲜血触目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