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下未免太过谦虚了些。”魅以极度诡秘的步法快速闪在我的面前,挡住我的去路,笑道:“斗转星移,这可是失传多年的功夫,就算有心法秘籍也不见得能运用到如阁下一般熟练,而阁下在轻而易举打败四位武林高手之后说自己只是误打误撞,这恐怕教人难以置信吧。”
我早知道魅绝顶聪明,可是也没必要在这个问题上和我纠缠吧,难道他还真的希望我和他争盟主的地位吗。
我皱起眉,想要解释,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我刚刚确实用到了斗转星移,按理说我也该是一名高手,天下哪个高手不想拥有权利地位?可是我却声称不想比武,这说出去谁会相信。
可是我这样知足常乐随遇而安的人,哪有精力去关心江湖大事。
魅在我耳边轻叹:“有时遇不到旗鼓相当的敌手,也是非常孤独的事情。阁下认为呢?”
他的话让我想起了那个独孤求败的传说,难道真的是越顶尖的高手就越是孤独么?
也许是野心造就了孤独,一再苛求自己成为天下无敌的高手,自然会不停的寻求对手,每当打败一个人之后,除了荣耀与满足感,更多的却是空虚。
我看着魅,小心翼翼的说:“其实我认为吧,武功只是用来保命的,没必要不停的去挑战,自己开心就好,您说是吧。”
我边说边向擂台外缓缓的移动着,魅像是发现了我准备逃跑,手轻轻搭在我的肩膀上,不着痕迹的制住我的动作,道:“阁下的想法还真是简单,别浪费时间了,我们一局定胜负,我也很想看看阁下如何运用这绝世的武功保命。”
魅说着便出手了,我惊得几步退后,面对着魅我只能招架完全没有还手的能力,几招下来我就已经被逼到了擂台的边缘,身后的麻绳挡住我才没有摔下擂台,这家伙和玉帛他们根本不是一个档次,如果开始就是他出手,恐怕那几个所谓的高手早就被秒杀了。
在这个世界上,凡人根本没有能力与魔抗衡。如果没有四翼,这天下大概早已被天魔纳进囊中了吧。
我突然想,如果魅做了武林盟主,那不是相当于整个江湖都会被魔宫统治。
虽然这江湖与我无关,可是如果要这片净土变成腥风血雨的战场,也实在不是我所愿意看到的。
魅一掌袭来,我险险避开,正瞥到擂台角落丢着一把不知是谁的长剑,我就地滚了几圈,将剑握在手中,来不及考虑便用剑刺向他,迅疾无比的剑招去势汹涌,魅有些猝不及防,一个转身,堪堪躲过。我这才惊觉我用的居然是雪潋滟剑法中的流沙七式,也就是我在魔煞三关对付怪物的剑招。
魅有些惊讶,出招便不再留情,我看到他指间闪烁的银光,看来他是要下狠心了。
银光直朝我袭来,我慌忙偏过头,魅指间的小刀从我头上掠过,将我的发带割断,紫发顿时飘飞如绸,似水般倾泻在肩上。
魅惊在原地,震惊的看着我。
我知道,他已经看出了我的身份。
事到如今我已经不能够和他比试了,只好丢掉剑,站在原地。台下的观者惊骇的望着我,着实没有想到打败了这四大高手的居然是个女人。
魅的嘴张了张,似乎想要叫我的名字,却终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看到他的犹豫我有些心寒,低下头默不作声。我在等他出手,然而他一直没有说话,良久,他低叹口气,道:“这局,我认输。”
台下一片惊呼,我更是难以置信的看着魅,不敢和他说话,只好用传音入密将我的话传递进他耳中:“你为什么认输?我可不想做什么武林盟主!”
“因为先前早有约定,盟主之位由胜败定,”魅静静的看着我,唇没有动,声音却轻轻飘进我耳里,“我可以胜,但我不能伤你。”
他的话让我的心一震。
就算在权利与地位之前,魅还是不会伤害我呵。
我微微蹙起眉,又问道:“玄邪他们呢?”
“殇拖住了他们。”魅轻描淡写的说道。
听到殇的名字,心口突然有些莫名的疼痛。
既然殇有能力拖住玄邪和朱凰,说明他的功力已经恢复了,他已经来到了这裏,也许我会与他相遇的吧。
我真的很害怕看到殇,虽然我也曾担忧他的身体,但我对他的恐惧更深,他是比魅邪恶得多的魔鬼。
如果没有什么顾虑,我会早早的离开这裏,但我现在真的走不了了,因为玄邪和白穹在殇的手里。
“他们在哪?”我问道。
魅看着我,迟疑片刻,回答道:“城外的竹林。”
听到他的话我连忙跳下擂台就朝门外跑去,然而起初坐在首位的前辈却拦住我,问道:“姑娘要去哪里?”
我绕了半天没绕过去,只好无奈的说:“我有急事!”
这老头完全不理会我的借口,只是定定的看着我:“姑娘刚刚赢过了武林大会。”
“他因为我是女人,不忍动手才认输的,这根本不算,所以我也没有资格做盟主。”
老头伸直手拦着我,语气淡然中带着不可亵渎的尊严:“但胜了就是胜了,老朽不问过程,只看结果。”
“你这老头怎么这么迂腐。”
我着急的跺脚,老头面色有些难看,却依然不肯让路。
我索性耍起我最拿手的无赖手段:“这样吧,我问你一个问题,如果你答对了,我就做这个什么鸟盟主,如果答错了,可就没理由将我囚禁在这裏了。”
老头沉思片刻,答应了。我满意的点点头,走向门口,一脚跨过门槛,一只脚踩在大厅的地板上,一只脚踩在门槛外,然后对老头说:“我要你猜,我是要往出走呢,还是往进走?”
老头的脸色有些铁青:“这老朽说你往里走,你自然会往外走,说你向外走,你又会向里走,要人如何去猜!”
“对,”我道:“所以你的答案总是错的,你输了,食古不化的老头,我走了。”
我边说边向外跑去,老头没有再拦我,只是身后传来越来越小的声音:“这题不算!盟主,我们一定会找到您将绝胜堂亲手交给您……”
真是让我无言,只是因为魅不忍伤我,所以放弃了这场比武,我便要做这武林盟主吗?我向来是最讨厌麻烦的,可若是做了盟主要多操多少心啊。
反正我和魅关系比较好,他又似乎很想要盟主的地位,以后如果我嫌麻烦的话,直接把这些推给他就好了,相信他一定很乐意的。
我本来就不属于这个世界,就算是战争又与我何干,我相信我一定能找到回去的方法,再也不在这裏过这种没有电视没有电脑没有手机连公交车都没有的枯燥乏味的生活。
我一路上没命的朝竹林跑去,却在就要踏进竹林的那一瞬间被看不到的结界重重的弹了出去。这结界汇聚着浓厚的邪气,分明昭示着竹林已经在殇的控制之下。
我从地上爬起来,再次冲向竹林,结界却更猛烈的绽放出黑色光束,将我又一次弹了出去,试了好几次,可是无论怎样我都无法进入结界。
难道我与殇的实力就差了这么多吗!
难道我真的没有机会赢过他吗!
我不甘心,真的不甘心!
结界氤氲着淡淡的光芒,我手腕上的手镯突然闪烁起来,镯面上小小的白水晶闪耀着晶莹如晨露的光华,我心中一动,连忙将手镯从手腕上褪下,在食指的指尖轻轻咬出一点血丝,鲜血点在水晶上,手镯顿时怒放出夺目的金色光辉,将结界打开了一道通行的门。
我冲进竹林,却发现裏面悄然无声,没有鸟虫的叽叽喳喳,没有树木的簌簌声响,仿佛一片毫无生机的死亡世界。
一切都静谧得近乎诡异。
我朝竹林中心走去,一路上只能看到静止的花草和翠绿的竹,这裏像是连风没有,所有植物安静的生长着,不会摇摆,如同已经死亡多时。
我心裏有些忐忑,又走了几步,突然脚下一紧,还来不及反应就已经被一道绳索吊了起来,倒挂在空中。
一个男子斜倚在树干上看我,茶色的眸隐含着高高在上的邪佞,清冷的阳光耀在他月蓝色的锦袍上,流泻出傲然于世的绝代风华。
我早就猜到我会遇到殇,只是没有想到他看我的神情竟如同早已知道我要来一般,没有惊讶,没有诧异,淡漠高傲得像个高不可攀的王者。
“小野猫,几天不见,你过得似乎很好,”殇走向我,指尖轻轻抚摸我的脸颊,他的声音软得像一团雾,带着轻轻柔柔的诱惑,“呵,这可让我很不满意。”
我咬紧嘴唇,不说话,殇的影像倒映在我眼中,如此恍惚。
我知道他一定还在恨我当初执意离去,他这样有仇必报的人又怎么会轻易放过我。
我在他眼里,只是一个有点利用价值的玩偶,没有价值的时候仍旧逃不过被丢弃的命运,然而我却在他没有开口之前先离开了他,他又怎么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