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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内,纳兰老爷子的声线断断续续。每说一句,他都显得这般吃力!坐在其身边的老太君,尽量让自己扭过头去,压抑着哽咽的声响,但每当老爷子停顿大喘气之际,她又迅速的扭过身。
“你们都放心,我自己的身子骨,我自个最清楚。虽说到了灯枯油尽的时候,但坚持个两个月再听我亲家的近手术室,绝不成问题……”就在纳兰老爷子说完这话之际,去而复返的纳兰二爷想要开口说些什么,但被老人一个犀利的眼神制止住了。
“说话难,你就别再打断了。等我把想说的话,都说完了,你想怎么说,我都听着!”张开嘴的纳兰长空,先是看了一下自家母亲,随即把话又咽了进去。
“百盛的事,我一直都不怎么过问。当然,我也没这个能耐去过问。小珊呐,我让长空交代你的事,做的怎么样了?”听到这话的肖珊,轻声回答道:
“爸,已经都办妥了。几家子公司,都已经安排妥当,但因审核程序的缘故,差不多需要一两个月的时间。”
“那就好,那就好。这就是我为什么要撑上一两个月的原因。只有这几家子公司成功在外上市,你们这么多人才会有条后路,有条退脚地。这事哪怕被人知晓了,只要我还活着,就没人敢站出来说三道四。就不是说说这么简单了……”
又是一阵镇咳,使得老爷子的精神头显得极为萎靡。在停滞数分后,继续说道:
“咱们一门,看似根粗干大。其实不然!如今长空已是戴罪之身,中磊又做不到面面俱到。再加上这些年,树大招风,得罪了一些人,更让一部分眼红。亦使得看似庞然大物的纳兰家实则中干外强!”说完这话,纳兰老爷子把目光投向了不远处的纳兰中诚。这算得上纳兰中诚,真正意义上第一次与老爷子亲密接触。
枯木的右手,缓缓撑起。在看到这一幕的周晓蝶猛然拉了中诚一把。后者回过神的快速凑到床边,紧握着老爷子的右手。
“纳兰家亏你的,我心里有数。但造化弄人,有些事我和你爹,在特定环境下也无能为力。如若当年,直接把你接回来,也就不会有现在金融界的俊才周中诚了。
恨我也罢,气我也行。我都不怪你……”
“老爷子,我……”此时此刻的中诚,早已哽咽不已。晶莹的泪光,在眼眶内显得那般真切。不管曾经离家多少年,这种割不断的血缘亲情,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
“我刚刚说了,你爹是戴罪之身,这辈子也很难再有什么‘大作为’,你哥呢,身负国恨家仇。注定在这个节骨眼上回不来。你啊就成了对外纳兰一门,唯一的旗帜。
但你社会经验不足,虽有文家那小子在一旁帮衬着,可有的时候难免出现纰漏。送你一句话,这也是当年你哥独自离家时,我送给他的:每逢大事有静气!”说到这,老爷子死死地抓住了纳兰中诚的衣襟,双眸中闪烁着英雄迟暮时,最后的精睿。
“中诚,你给我记住,纳兰家,你娘和你大娘可以走,你嫂嫂们可以走,你奶奶也可以走,但我们祖孙三人谁都不能走。哪怕就是死,也得给我站着死。这不是提醒,你可以认为是遗言,也是家训……”
老爷子这最后的一句话,显得那般铿锵有力。仿佛回光返照般,在这一刻,那个曾睥睨众人的老爷子又回来了。但在纳兰中诚重重的点完头,并亲口答应老爷子后,后者先是咧开了笑容,随即犹如枯萎的花朵般,显得更加老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