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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的树林里分出两条路。我选择了其中一条,留下一条改日再走。可是,我知道每一条路都绵延无尽头。一旦选定,就不能返回,从此决定了一生的道路。”
一位老人就这般搂着一盒未曾被开启的骨灰盒,坐在异国他乡的客车上,朝着这些年来所追逐的方向无限靠近。嘴里嘀咕着那么一句话,不似是在追忆,更像是在自责!
顽疾在身,老人伴随着颠簸的车身不停的咳嗽。浅灰色手帕内,隐约透着猩红的血迹!但老人的脸上一直透着慈祥的笑容。在其所坐的座位旁,放着一根用粗布包裹的异物。伴随着车身的颠簸,异物露出了冰山一角……
“老伙计,多久你没陪我‘敢与天下为敌’了?犹记得当年,那个江湖还很简单。简单到我们只管杀人,只管对酒当歌!而如今这个江湖,不属于我,但一定属于你!”说完这话,那块粗布被老人轻轻拉下。
青铜质地的剑柄呈现了出来。顺势落下,剑身无锋,甚至让人感觉到没有一丝的杀气!斑驳的铜迹星星点点的落在剑身之上。不是老人不爱这般剑,而自打二十年前他来到此地后,便不再用剑……
渔民,福岛区域的本地渔民。在这二十年里,他日出而做,日落而回。称不上本分的做了二十年的普通人!
也许遭遇过这样、那样的欺凌和侮辱,但老人依旧坚挺着、笑迎明天。他不知道这个‘明天’还得等多久,就像他选择了这条路,是否会有尽头。可就是有那么一个执念,让他哭过、笑过、痛楚过、执拗过,但从不低头的继续走过……
天不生我李长远,剑道如夜万古长……
在华夏古武界,有这么一名宗师。喜白衣,持青锋,遇到漂亮的姑娘,总会露出腼腆的笑容。十八岁出世,四十岁时销声匿迹!人人皆知他叫李长远,剑道无双。人人皆知,他三十岁时剑道登峰造极,鲜有对手。
但很多人都不知道,他叫李长远,也叫纳兰长远。他有个被称之为将军的父亲,习惯被同辈人称之为‘纳兰老贼’。他有个同父异母的弟弟,被京都乃至北三省人称之为‘纳兰阎王’。他有个侄儿,入伍前叫‘纳兰大少’,入伍后代号‘脸谱’。
他还有个同父同母的兄弟,只因出生时比他晚了几秒,而一辈子则喊他声‘哥’。他还有一个质朴、善良却又登不上大雅之堂的母亲。纳兰阎王称他母亲为大妈,纳兰大少称他母亲为‘大奶奶’。那个被誉为‘大智若妖’的纳兰家老太君,进门前、进门后都会毕恭毕格的喊她一声‘李姐’。
对了,他的那个只比他晚上几秒钟的弟弟,有一个很响亮的名字,最少在他看来是这样——纳兰长生。
“长生,长生……你咋就没长生呢!你咋就赶在哥哥前面了呢?”说完这话,那枯木的右手紧握着青锋剑的剑柄。手臂微微颤抖,望向窗外的眼眸,变得模糊,变得浑浊……
老泪纵横,望着沿途那熟悉又陌生的景象。他在这里生活的时间,要远比赫兰镇更多!对于一个十六岁便已经出门的倔强少年来讲,走出家门的那一刻,他想得便是衣锦还乡。他想用自己的方法向所有人证明,他选得某条路是对的……
十八岁成名于江湖,三十岁归隐……
一个老去的江湖,承托不起一名所谓的‘大侠’。油盐酱醋,很俗,却又很实在!饶是你敢于天下为敌又能如何?这个江湖或者说社会,不缺少一名‘大侠’,但纳兰家缺少一名抗旗的。
渐渐的他懂了,懂得了自己离开时纳兰老贼那愤怒的目光到底是什么深意。到后来他听说了,那个喜欢‘之乎者也’弟弟,为何到最后‘弃文从武’。
他总觉得老父亲是‘自私’的,一切的安排,都不过是为了纳兰家香火的延续。他总觉得那个老父亲是沽名钓誉,为了那份所谓的‘荣誉’传承,让纳兰家的子嗣,背负了一世的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