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们真有这样的本事,这样的能力,早不敢在人间存在了吧。”
嘀嘀咕咕的声音里,又响起一片嘈杂,穆青云顺着声音看过去,竟见敦厚沉稳的不老松居然有气无力地摆动枝丫,好像很烦闷的样子。
“哎,我们树是不是没有树权?怎么就不能让我干干净净地去死?”
“天天往我身上灌莫名其妙的东西,难受死了,再这么救下去,我死了也不能给小白的孙儿做床了,本来就比不上别家的木头名贵,还这么糟践我,哼!”
穆青云转头,隔着月色,举目去看门外的不老松。
六十来年的树了,仍是枝繁叶茂,可内里却好似能闻到一股腐朽气息。
这松树还在哼哼唧唧地絮叨:“为什么要强求我活着?我们树和人不一样,我们不惧死,死是轮回,老树一去,依旧能千百年不腐,好好地陪着主人,而且,新枝也能在老朽的尸骸上重生。”
穆青云看了半晌花树,蹙眉,谁在救这株不老松?摇摇头,抛开这些杂念又想:那人到底来不来?
说的是那位老当益壮的大贼。
穆青云面上好似不在乎,实际上却是对这人的戒心很重。
在学校他不曾动手,穆青云有些担心她在白奶奶家会动手,每天都要和周围的花草树木沟通一下,看看情况。
但始终都没有。
其他收获却不少,帮白奶奶寻到了她先生埋在土里的信匣子,抓住了七个通缉犯,替隔壁邻居找到了丢失半个月的狗狗,提醒差点不带钥匙就出门的小区住户千万不要锁门,还忽悠得更多人相信她有异能,能与世间万物交流。
当然,这也不算忽悠。
反正闲来无事,忽悠人赚的钱,完全足够她交学费,和应付日常开销的。
白奶奶嘴上不说,私底下总叹气,觉得她父亲连她的学费都忘得一干二净,实在不像话,又担心她以后受苦。
她老人家是在幸福的家庭里长大的,根本无法想象,有人能在少年时便离开父母独自生活。
好在白奶奶年纪虽大,却没沾染爱唠叨的毛病,她待穆青云,就如同辈朋友一般,聊天也聊得很新潮,却不肯越距一步。
今晚月色甚好,吃过饭,穆青云就落笔把那个贼画在了笔记本上,画到一半,她就忽然反应过来。
是一个人!!
今日在纪念塔刮掉昔年枫叶红名字的,就是枫叶红张静松本人。
岁月摧折,如今的老人骨肉已支离,容颜衰老,身形佝偻,脸颊深陷,早不复当年能引得富家公子哥也钦慕的风姿,但一个人,年岁再大也总有不变的地方,仔细看,终归还是认得出。
穆青云小小地吐出口气,这张静松都死了六十年,听说当初他被追赠金穗天蓝勋章,名字列入纪念塔,永受世人崇拜,现在忽然发现,他人还活蹦乱跳,快一百岁的老人家,还能上树爬墙,吓得她这个青年高手不敢妄动。
张静松找她干什么?
第二日,穆青云才爬起来准备去上学,出了门就发现她的书包原璧归赵,就放在门外的大树旁边。
除了书包,还附赠一张纸条,并江四和江国泰的身份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