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先生面色苍白:“你……你还是不是人?!竟然把别人的悲惨经历当成有趣的故事来欣赏?还要登报?!”
宇文松微微一笑,转过头,用一双充满精光的眼神死死地盯着那位左先生,一字一句地道:“说我不是人?这还真是笑话。你既然都想要死了,还关心那么多身后事干嘛?难道说在地府里也想做个不被舆论缠身的公众人物?还是说……你压根就不想死?!”
宇文松稍一试探,左先生立刻被激的跳了起来,大声嚷道:“谁说我不想死?!我想死都快想疯了!你说得对!我既然都要死了,还关心那么多干嘛?!好,我告诉你!但你可要有心理准备!我的这个故事可是长了去了!”
宇文松脸上的笑容没有消失,缓缓道:“没事,尽量说吧。我喜欢长故事,越——长——越——好……”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左疗(他自报姓名。左疗?佐料?注定的配角……)喋喋不休的叙说着自己的那些悲惨经历。让他烦心的下属,在证券市场的那该死老头,拉他做汽车保险却骗他保了一大堆废物保险的推销员,以及他那个越来越和他对着干的老婆和孩子。说到激动处他甚至上蹿下跳,挥舞着拳头不停的咒骂!还扬言如果他们就在面前,就一定要拉着他们一起跳楼!在这整个过程中,宇文松只是保持着微笑,十分安静地听着他抱怨。就算这些故事已经重复了十几遍之后,他听的仍然很用心,还时不时的發表一下自己的意见,附和左疗。
左疗的故事并不长,但在他重复了十几遍之后总算还算是比较长了。他的口越说越干,最后终于没力气再骂,一屁股坐了下来。说完之后,他的神情显得更为沮丧,更为悲伤,一边抽泣,一边说:“总之……我已经完了……所有的一切都完了……我的公司破产……所有的财产都被股票套了个精光!我的老婆和孩子也对我失望,丢下我一个人跑了……我……你说我这样的人活着还有什么价值?从今以后……我只能过着凄惨的贫穷生活……你说……这样的日子……怎么让我老婆和孩子过上好日子?我还是死了算了……不,我死了会给许多人添麻烦……你说得对,我明天就去凤凰山挖个洞,顺便带上一瓶安眠药……呜呜呜……只是还是要给其他人添个小麻烦……要拜托他们把我埋起来……呜呜呜呜……”
宇文松一声不吭,表情严肃地望着抱头痛苦的左疗。等到他的哭声终于止息之后,宇文松扔掉手里的烟头,重新点了一根,深深地吸了一口,说道:“左先生,我想问一下,你有没有睡过大桥底下?而且是不盖被子的那种。”
“……什么?没睡过……怎么了?””
宇文松吐出烟圈,双眼望着远方,继续说道:“那么,你有没有试过只穿一件短袖衬衣,在飘着雪的大冬天里在垃圾桶里找食吃的经历?”
“……没有……”
“你有没有试过为了为了省几块车钱,情愿跑十几站路,跑得双脚都磨出血泡,一路走,一路都在淌血的经历?”
“……没有……”
“那么,你有没有打过短工,擦过皮鞋,帮人刷墙,抗钢筋,挖水泥,去臭水沟里捞废油的经历?”
“……也没有……你……你到底想说什么?这些乞丐的生活,我怎么可能尝试过?”
宇文松收回目光,严厉地盯着他,一字一句地道:“呵呵,你也知道这是乞丐的生活?你也知道自己没尝试过?哼,凭你也想说自己穷?对不起,你还嫩点。你没了多少钱?十万?百万?还是千万?没错,你失去的数目的确很多。但是你现在还拥有多少钱?先不说别的,就你脚底下那间屋子吧。这三室一厅值多少钱?你家里的家具共值多少钱?!你只惦记着你失去的,可你有没有想过你还拥有的?我敢打赌,如果把你手底下所有资产总和起来分成十份,分给那些所需要的人。他们一定会高兴的把你当作玉皇大帝来拜!你竟然想死?真是可笑……这个理由真是太可笑了,我差点没笑的岔过气去!哈哈哈……”
面对宇文松的嘲讽,左疗的脸涨的就如猪肝一样的红!他愤愤不平地说道:“你……你别给我讲那些大道理!这些我知道!别说十人份,就是百人份分出去也能够让那些山沟沟里的人过上一辈子的好日子!但是……但是那又怎么样?!他们和我所处的环境不同!他们又不在我面前,更不住在这个小区!你刚才说的那个人也是你从报纸上新闻上看过来的吧?他们和我不一样!我的痛苦他们又有谁知道?!他们……”
左疗没有继续说下去,因为他接触到了一个目光——宇文松的目光!
宇文松的目光变得更为锐利,就如两把利剑般毫不留情的贯穿左疗的身体!他冷冷地笑着,缓缓说道:“你没见过?那很好,今天,你算是见着了!”
左疗浑身剧烈的颤抖着,他几乎无法直视宇文松的目光!他怯弱地转过头,用几乎颤抖的声音说道:“你……你说什么?难道说……难道说……”
“哼!你还想要什么?有一个温暖的房子,有一口热饭吃,还能够穿着西装在这裏上演自杀闹剧的你还有什么不满?你试过住的房子在大雪天里忽然坍塌吗?你试过亲自将自己最亲最爱的人送走,永远不再相见吗?!你有试过和最爱的人天人永隔的感觉吗?!(事先说明一句,这句话宇文松是指自己以为那场大雪把小雨压死时的感觉)很抱歉,如果如此简单就能让人自杀的话,我估计已经死过上百回了!”
左疗颤抖的身体越来越激动,委屈的泪水仿佛不受控制般再次喷涌而出!他哭了起来……这是为自己的生命所留下的眼泪,更是一种忏悔的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