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亭里。
宰相声音淡淡,颇有些疑惑地望向墨珂,看着那道袍飞舞的清冷身影。
“据我所知,天算一族为了能够让自己的内心保持绝对平静,能够在黑雾中窥伺到未来,早已杜绝情爱。国师在京都已经布局这么久,为了一个魔头,不惜将自己推入深渊,真的值得吗?”
秋风瑟瑟,气氛逐渐凝滞了下来。
宰相的身影显得格外落莫。
他没有天算一族那么恐怖的推演能力,但能够身居高位,而且扶持女帝登基,掌控绝对的权力,心智也不是寻常人能够想象的,他早就猜到了这一日,甚至猜到了这位国师会出乎自己的意料。
唯独没有想象到,国师竟然也会陷入情爱之中,而且对象还是大名鼎鼎的魔头,是对
方的师尊,这段不伦之恋,连他都有些讶异。
闻言,墨珂身子微顿。
“值得!”
“很值得!”
“下棋的人下的太久了,高高在上,仿佛把自己当成了神明,能够掌控一切。”
“但有时绝对的理智,反而会成为一个人的弱点,束手束脚,被诸多所谓的胜算所束缚着。这时,就需要一点赌性了。”
“而我,愿为我家师尊牺牲一切,把所有的赌注都放在师尊身上。”
“原来如此。”
张居山点了点头,若有所思地望向墨珂,对魔头越发好奇起来,之前,他从来没有将那魔头放在眼里。
所谓横扫魔道,本来就是一个笑话,其他人不知道,但他却是很清楚,魔道大多数宗派都属于新兴宗派,根本没有太多的底蕴,这样的宗派在平时或许还能够凑合,但一旦浩劫降临,诸多的老家伙从棺材里爬出来。
魔道就显得弱不禁风了。
但随着时间的流逝,他对魔头越来越了解,越来越清楚,却发现这魔头绝对不简单。
先不说实力,单是对方对女人的恐怖魅力就达到了匪夷所思的程度,无论是女帝还是太后,甚至是现在这位大唐国师天算传人,竟然都对魔头情根深重,恨不得牺牲自己。
简直跟着了魔一样!
难道是因为魔头在那方面比较强大不成?
否则根本就说不通啊。
他思索了许久,却一无所获,完全想不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干脆也不再去胡思乱想,只是一瘸一拐地向亭子外走去。
事已至此,棋差一招,这位大唐国师明显为自己布置了诸多谋划。
此时在冒险行事,很有可能会坠入陷阱之中,之前的诸多谋划都化为泡影。
既然如此,干脆就按照对方所说,先蛰伏一段时间吧,反正对大局也没有太大的影响。
“我允许宰相走了吗?”
正当张居山马上就要离开凉亭时,一道淡淡的声音响起,他转过身,正好迎上了墨珂那平静的眸子,似笑非笑,一副从容镇定的模样。
“国师这是何意?难道要赶尽杀绝不成?”
“当然不是了,既然我答应了不会杀你,就定然不会杀你。不过……据我所知,今日在皇宫之外,宰相可是对师尊出手了,想要伤害到我家师尊。既然如此,我这个做徒弟的自然要为师尊报仇,给宰相一个小小的教训……”
哗啦啦!
清风拂面,墨珂一身道袍,手里的灯笼轻轻一摇曳,一阵光芒便将。张居山给笼罩,原本还精神抖擞,看起来颇为凌厉,铁血的张居山在光芒刚刚笼罩的瞬间,脸色便苍白起来。
原本就佝偻着的身子,变得越发佝偻了,气息萎靡,几乎跌倒在地。
原本还带着黑意的发丝,瞬间显得苍白无比,仿佛变成了白雪一般。
要多羸弱就有多羸弱,要多凄惨就有多凄惨。
而等到张居山衰老了许多之后,墨柯这才平静的向亭子外走,没过多长时间,便消失在了亭子之中。
只剩下张居山站在原地,咳嗽几声,嘴角带着几分鲜血,身子跟杂草一般,一阵风吹来,似乎马上就要将他给吹离而去。
但哪怕如此,他看起来依旧平静,非常甚至没有任何埋怨的意思,眼里也没有任何的仇恨,仿佛早已接受了这一切。
在亭子里待了许久许久,步履蹒跚,一瘸一拐地向山下走去。
……
与此同时,长安城外,女帝的飞撵还在停留着。
女帝身着帝袍,面无表情地站在飞撵前,神色看起来格外冷冽,身上散发着一阵阵的杀机。
那霸道的气息,让文武百官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甚至不敢向女帝看上一眼,生怕被女帝给盯上了。
“血雨魔尊找到了吗?”
许久后,女帝冷声开口,声如金石。
身旁的一名侍卫猛的打了个寒颤,几乎站立不稳,脸色也变得苍白起来。
“找……找……”
他吞吞吐吐,想到自己刚才看到的画面,一时间有些犹豫不决,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说!”
“找到了。”
侍卫擦了下冷汗,扑通一声,单膝跪地,知道此刻已经没有了任何隐瞒的余地。
女帝如今已经陷入了暴怒的状态,如果自己再拖延的话,恐怕连命都保不住了。
“启禀陛下,我们将整个长安搜索了一遍,最终得到消息,一个时辰前,魔尊曾经出现在白玉楼。天下第一花魁楚怜儿亲自作陪,而且还为魔尊弹了一首琵琶曲。”
“……”
安静,死寂!
长安城外一片宁静,鸦雀无声,似乎连空气都凝滞了一般,几乎能够滴下水来。
嘎嘣!
嘎嘣!
女帝咬牙切齿,内心燃烧着熊熊烈火,身上的杀机也变得越来越旺盛,恨不得直接寻找到那魔头,将魔头给千刀万剐,碎尸万段。
该死!实在是罪该万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