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薛琴霜见他神色变化,知道其颇为动心,轻敲了下杯盏,将王安风等人注意力吸引过来,笑盈盈地道:
“想来傅墨夫子尚且还要些时间,我们在这里干等着也是无聊。”
“那擂台离这里特不过十来步远,不如去看看?”
“等夫子出来,再一同离开,也耽搁不了多少时间,大家意下如何?”
王安风闻言心中微动。
在此行之前,他对于自己和同辈人手段并没有太大在意,但此行之后,便有一根刺梗在喉中,若想要知道白虎堂的事情,则必然是要和这大秦天下,那些最杰出的年轻武者放对,由不得便会有许多上心。
此时想着,就算不能给和那位星宿榜少侠交手,看看其他武者的擂台,也大约可以猜得到寻常武者的武功高下,登时便有些意动。
百里封神色大喜,将手中茶盏一放,道:
“这事情好啊,我早就坐不住了。”
拓跋月面上则浮现出了三分犹豫之色。
她面容娇丽,行为举止看着都大气地很,但是在这四人当中,最为心细,性格保守,有些担心出了什么岔子,却又想着此为大秦州城之内,离中三品的夫子也不过只有十数米之遥,应该也没什么事情。
再说,身为外域之人,她对于大秦星宿榜,亦是有许多的兴趣,便也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有意见,只是忍不住又开口道:
“勿要太沉迷了就好。”
眼见着这数人只是片刻便要出去看这场热闹,画心心里一个咯噔,面上强笑着插口道:
“既然诸位少侠有这个兴致,上二楼窗台处看看也就是了,有琴音香茶伴着,何故要和那些武人们挤在一起?”
百里封起身笑道:
“我等便是武人,自然应和武人挤在一起,多谢画心姑娘美意了。”
“待会儿夫子出来,可要劳烦姑娘通报一声。”
女子脸上笑意微有僵硬,话已至此,也只好裣衽一礼,答应下来,目送着这四名少年离开,心中颇为暗恨自己为何要提这么一件事情。
却又觉得,这几名少年出身既然不凡,却又为何要不矜身份,偏生要和那些臭烘烘的武者们挤在一起,岂不是自掉了身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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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珍阁建筑,在这北武城中最是高大,号称其内有森罗万象,只要是人需要的东西,就算是你要找个拎着顺手的青竹竿,不容易砸破的乞丐碗,里面都不会缺。
北武客栈能在奇珍阁对面这寸土寸金的地方盘下了好大一块,开了客栈,自然是当得起财大气粗四字,擂台摆起来也是极为阔气,此时人虽然多,也不至于说围得满满当当,连条缝隙都没有。
四人便从这缝隙里往里面钻去,若是寻常江湖人,修炼外家功夫,筋骨粗大,是进不去的,可这四人都还是少年年纪,不成问题,或有闲人看着拓跋月面容娇美,有些手痒,想要去吃吃豆腐,便会被守在拓跋月身后,背着把残暴兵刃的少年拿眼睛一瞪。
登时便觉得似乎有一把亮莹莹的长剑卡在自己脖子后头,身子一个哆嗦,晓得这是硬骨头,惹不得,便哈哈一笑,方才抬起的手掌,顺手便搭在了自己的脖子上,满脸憨厚的样子,混没有半点坏心。
等四人挤到了擂台边上,上头已经有两人在交手。
一个是个粗豪汉子,身上只穿了件短褂,敞开胸怀露出黑熊一般浓密的胸毛,两手抓着个宣花大斧头,步法稳扎稳打,看似面目粗蛮,可手里的功夫竟然是大斧雕花的细腻路子。
舞出来了一片寒芒,如同波涛般连绵,劲气不散,竟然隐有叠加之意,使得这路武功施展出来,虽细腻,却又不乏重型兵器独有的刚猛浑厚,极是难以对付,让王安风眼中浮现出来一抹惊艳的神色。
少林寺的武功便不是这样。
刚猛者必然缺少了变化,变化繁复者,气势则不足,与其说是难得兼顾,倒像是有一种冥冥间的规则,非得要让这许多武功中间有一个平衡似的,像眼前这大汉所用的斧法,倒是前所未见。
少年心中微动,提高了瞳力,打量着那男子动作,虽然核心劲气发力方法看不出来,却也能看的出,这男子斧法是行以细腻,逐渐积累气势,如同百川归海一样,形成了这浩大的气魄。
不由得于心中印证自身所学,觉得以自家的剑法技巧,形成这般凝重如海的气势也应当不难,只是此刻台上交手你来我往,颇为精彩,来不及细细思考,便听得那大汉一声虎吼。
似是操控不住这浩大的气劲,手中宣花巨斧朝着擂台上头砸去。
那大汉的对手是个二十来岁的精壮青年,拿着个奇门拐杖当兵器,本来勉强还能支撑,却未曾想到对手还有这雷霆一击,虽说因着平时苦练,及时回防,却也被那斧头砸在了兵刃上面,面色一下子苍白下去。
武功想要练到收发如心的境界,本就极难,何况是重型兵器,登时只听的咔擦声音,那浑铁拐杖碎成数截,青年惨叫一声,朝后飞出了数米,落在地上,嘴里喷出鲜血来,双眼紧闭,身子微微颤抖,显然受伤不轻。
而台上大汉手中宣花巨斧舞了一下,砸在地上发出了雷霆般巨响,将众人视线吸引过来,粗声粗气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