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封越城中,有一只颇为神骏的苍鹰自刑部院落中升起,在空中盘旋一周,如箭矢般,朝着扶风郡城的方向笔直飞去。
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
封越城上驻守的将士便感觉到城墙似乎有些反常的轻微震颤,随即便在远处,在未曾完全散尽的晨雾边缘出现了一条火焰般的线,然后这股火线以极快的速度靠近。
清一色黑色的劲马,马背上骑乘着身着朱衣的武者。
如同水银泻地一般,只在转眼间就靠近了封越城。
此时城里路上到处都是百姓,无论这些捕快有什么重任,或是有什么公务,这样直接冲进去,必然免不了伤亡。
城中守将看得额头发汗,连奔带跑奔下来,高声叫道:
“关上!关上城门!”
“前面的,停下!”
言语还没有落下来,闷雷般的马蹄声音已经靠近,速度不见丝毫的减慢。
在那守将面色有些发白的时候,极速骤止,马蹄落下,扬起一阵灰尘,明明只是刑部中人,却在此时显出几分铁血强悍来。
为首的中年男子道一声下马。
十数名巡捕干脆利落地翻身下来,腰胯横刀,肃杀之意令守将这个真真切切出身于兵家的人都觉得有些胆颤。
为首的中年巡捕自腰间取出一面令牌,握在手中向那守将示意,声音沉稳,只在其耳边响起,道:
“刑部祝建安,来此办案。”
“还请放行……”
祝建安身为扶风刑部的副总捕,加上本身也是中三品的高人,在整个扶风的官员中都属于是最上面的那一批,封越城的守将不过是个小小的从七品武官,哪里敢拦着这位大爷,何况看着这阵仗,哪怕他平素再如何蠢笨,都知道肯定不是件小事情。
连副总捕都出来了。
乖乖。
守将心中咂舌,带着转危为安的庆幸,将关好的城门打开,刑部众人拉着马步行进去城中,因为刚刚阵仗有些大,城门口这一边儿的百姓看向他们的眼神有些古怪,有些敬畏。
耳畔听得到窃窃私语。
祝建安脸色有些黑,拉着马不发一言只往前走,严令送来的急信中写到白虎堂的人已经死了。
一个死在他的手里,另外一个要么会死在意难平手里,要么按照白虎堂的行事风格,早已经离开此城数十里地,估计打着灯笼也找不着了。
他也懒得顾忌什么打草惊蛇。
只打算第一时间见到严令,确认那消息究竟是真是假。
为了方便来往之人寄存马车坐骑,大秦大小城池里面,城门口附近肯定有一座不小的马肆。
王安风方才就靠着马肆招牌旁边那墙上,正想着些事情,恰好见着了黑着张脸,大步疾行的祝建安,心里面稍微升起些许好奇。
副总捕?
他为什么会来这里?
“唉,客官咱们成交,这是契子,您老拿好。”
眼睛有些发蓝,头发枯黄蓬松的胡人马商热情地把宏飞白送了出来,将手中一个羊皮卷子递了过去,宏飞白看了一眼,眸中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就像是看着一张废纸一样,随意扔在车厢里,驱马向前,拉车的骏马迈了两步,停在了王安风旁边。
宏飞白抬眸看向王安风,沙哑开口,道:
“先生方才说,要和我同行……”
王安风点了点头,看着眼前落拓的剑士,想了想,未曾隐瞒自己的打算,道:
“一来送一下你,二来,飞白你们遭遇的敌手……”
“或许,也是我的仇人。”
宏飞白定定看了王安风一眼,知道后者也在担心路上遇到敌手,自己不是对手,被害了性命,只是顾忌到自己没有明说而已。
眼中浮现一丝沉郁,和对于自身无力的痛楚,这些复杂的情绪收敛于眼底,他面上依旧是有些沧桑落寞的模样,笑一声,道:
“此地距离我天剑门,约莫有两三百里。”
“马车走的慢许多,一个时辰怕是只有六十多里,恐怕要花费十天时间,先生若是不介意,还请上来吧。”
王安风心中稍微松了口气,他比较担心宏飞白此时仍旧受不得刺激,不愿意让自己同行,那个时候自己只能够慢悠悠跟在后面,此时看来,倒像是自己想多了些,当下跃上马车,坐在车辕另一侧。
宏飞白等他坐稳,抖了抖马缰。
拉车的是上好的骏马,迈开脚步,一阵风一样冲了出去,然后调转方向,朝着封越城西面的义庄行去,他们要将装着宏飞白师妹的黑棺放入车厢当中,然后才会顺着平坦的官道,往天剑门的方向行去。
到那个时候,就算是骏马,速度也不能够放得太快,和寻常驽马没有什么差别。
王安风靠在车辕上。
双眼看着周围的景色朝着后面滑过去。
他并没有开口询问宏飞白知道的事情,路途很远,马车的速度会很慢,这会是一段不算短暂的旅程,路上他有很多的时间去问后者。
或许不需要他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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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子肥硕的县尉把自己的头垂得更低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