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4章 待人以诚(六千六百二合一)(1 / 2)

我的师父很多 阎ZK 3837 字 2022-12-27

维护?

王安风微微怔了一下,在他的印象当中,少林寺从来都没有过这样的情况,不,若说起来的话,确实也是有过那么一次,可距离现在已经过去了四年左右的时间。

那时候他还只是个九品武者,在离开扶风前往青锋解的时候,第一次遇到了白虎堂的追杀,当时也一样是现在这种情况,没有办法回少林寺中,等到所谓的维护结束之后,少林寺看似没有发生什么变化,却又有了些许微妙的不同。

这些变化体现在许多细小的地方,可能是一朵花,一缕风,一片云,林林总总,汇聚起来就形成了让人难以忽视的海啸波浪,浩浩荡荡朝着他冲涌过来,淹没其中。

若是非要下一处定论,便是天地一清,越发真实。

当下既然鸿落羽还能够隔着洞天福地和现世的阻隔给他传讯,想来当是没有什么波折,王安风在屋中来回踱了几步,坐在窗前,耐心等待着维护状态的结束。

一直到了月上中天,整条街道笼罩在月色当中,王安风手腕佛珠突然轻轻嗡鸣震颤一声,珠子上齐齐闪现出一层流光,光彩耀目,旋即散去,看上去反倒是比起原先的样子更不起眼,黝黑深沉,如同积年老木。

王安风感觉到隐隐的那一丝联系再度出现,心下霎时安定,不必再开口,只以自身气机撬动那一丝联系,整个人便从梁州客房当中消失不见。

双眼所见,昏昏沉沉之际,有无边黑夜,点缀星辰。

不见四方,不见上下。

不见过去未来。

旋即没入一团光雾之中,王安风尚且还没能够从刚刚那种震撼的场景当中回过神来,双脚已经落地,然后就发现自己并没有出现在少林中,而是站在了一处相当陌生的山峰顶上,放眼四望,并不见人,更不必提几位师长。

猝然临变,王安风心中没有什么慌乱,只是提起内力,往前走了几步,四下打量过去。

这山极陡峭,有些地方近乎于竖直,料想轻功稍差些的都不容易攀上,天地间气机死气沉沉,难以调动,不能腾飞,落羽即沉,这种极端环境,本应该是人迹罕至的绝地,山顶却有一片圆台。

这圆台纯粹用大块的青色砖石铺就而成,上面一片幽幽冷意,地面平坦,站在王安风这个角落,恰有东向八百步,北向八百步,极为宽敞。

对面山壁之上,纯粹以凌厉剑法,刻了一行字迹,除此之外,竟是别无他物,四下皆伏,唯我称高,让人心境开阔,但觉得放眼四望,众生万物皆在此身之下,孤寂自傲之感,油然而生。

王安风运起目力,极目去看那山壁上字迹,就有凌厉剑势,扑面而来,隔了这数十丈距离,刮得他脸痛,不由得心中一惊,只觉这仗剑落笔之人的武功修为,实在是高得可怕,只是留下字迹,就能够有这样的剑意残存。

若是在外面,他定然已极为戒备,但是这是少林寺中,几位师父都在,王安风便定了定神,继续去看那一行字,将之缓缓念出。

“华山论剑……”

王安风微微皱眉。

“原来此地是叫华山么,大秦境内,似乎并没有这样一座险峻山峰。”

他这言语落下,还不待细想,前面突然便生出了一重厚重迷雾,遮蔽视野,掩住天穹,旋即就有脚步声音逐渐靠近,伴随着脚步出现的,还有不加掩饰的浑厚杀机。

这杀气激得王安风背上汗毛乍起,瞬间后退,身上肌肤外浮现一古朴佛钟,色呈淡金,上面刻有梵文金刚经,一伸手,想要取剑,却发现木剑竟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柄寻常的铁剑。

当下顾不得深思,拔剑在手,剑刃低垂,斜指向迷雾中方向,道:

“谁在那里?”

“出来!”

对方似乎知道王安风已经发现自己,当下不加掩饰,迈出几个大步,身躯撞破迷雾,便如同一头猛兽般朝着王安风撞击过来,迷雾未曾散去,便有一掌当着心口拍来。

一掌拍出,瞬息收回,又是第二掌法,掌势叠加,汹涌如同长江大河,顺流直下,速度极快,力道更是刚猛无穷,空气中隐隐传出猛虎咆哮之音。

王安风不敢怠慢,脚下斜踏出一步,身形晃了一晃,拉出数道残影,出现在斜角一处位置,与此同时,手中长剑吞吐剑芒,猝然而出。

若是这一剑落下,便可自腰口刺入心肺,当场将之重伤。

那人不闪不避,只是昂首发出一声怒喝,声调苍茫古朴,震动人心,王安风心境晃动,出剑的速度不可遏制微微一顿,让那人躲避开去。

这个时候,先前裹挟着的雾气散去,王安风得以看到了那人的真容,狮口阔鼻,一头白发杂乱,双目极大,一双眼瞳碧蓝,显然并非中土人士,双拳大如海碗,筋骨更是粗壮,神态粗狂兼具豪迈,简直如同一头人形猛兽。

这高大老者一招占得上风之后,更是不假思索,连连抢攻,口中复又发出一声苍茫古朴的音调,借以震动王安风的动作,一双肉掌则以蛮不讲理的动作朝着王安风拍去。

其掌法看似粗狂,每一招却都笼罩他周身穴道,或是手少阴心经中少冲,极泉,或是足三阳经中少泽,听宫,极为狠辣,显然走的是大巧不工的上乘武功,不比少林金刚掌法逊色半筹。

王安风脚下步法连连变动,避开这些招数,手中剑法应敌,心中不解却是更甚,眼前这老者他可是熟悉地很——不是外人,正是昨天夜里遇到的那名外域高手,无心所追捕的那名甲级缉犯。

可他怎么会在这里?!

王安风第一反应就是赢先生,以及陷落掌握的师怀蝶,加上这里应当是少林地界,不由升起错觉,觉得莫不是这位高手也是先生的棋子,想及梁州之事,忍不住就要感叹出声。

赢先生,难道这也在你的计算之中么。

可旋即那老者又揉身扑上,掌掌霸道,招招夺命,显然不像是先生布置的人手,王安风一着不慎,险些落入险境,朝着后方滑出半步,方才避开那狠辣一掌。

旋即挺剑相交,斗了数合,仗着轻功高明,维持住了不落下风的平手局面。

他自己外功虽然强横,可看对面一双肉掌,显然也是练霸道掌力的好手,更兼武功功体尚在自己之上,他可万万不愿和其硬拼,幸亏对方的轻功不强,方才能够周旋。

过去了不到小半个时辰,那老者突然停下脚步,站在王安风身外三尺之远,不再追赶,然后昂首怒吼一声,旋即便化作雾气,消失不见,似乎从未曾出现过一般。只留王安风一人站在这孤山之巅,提着长剑,惊疑不定。

而在此时,周围笼罩在周围的厚重迷雾被风吹散,周围环境变化,重又出现在了少林寺中,王安风看到熟悉的殿宇建筑,以及几位师长,心中这才放松下来,虽然仍有些不解,却也隐隐意识到这或者就是三师父所说的好东西。

当下将铁剑收回,准备上前见礼,却发现刚刚消失了的木剑,明明就还好端端地背在背上,手中那把质地极好的铁剑,也如一场幻梦般消散,并不存在实物。

这等手段,已经接近了佛经当中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的手段,王安风忍不住动容。

而不等他过去,鸿落羽已经大笑道:

“小疯子,过来!”

“方才那华山论剑,可觉得如何啊……”

王安风沉默了下,心里面有一个一个的念头闪动,思绪涌动,想要喷涌出来,却还是差了一些,说不出来,只能摇头道:

“……弟子,不太明白。”

他这个时候发现,赢先生并没有如同往日那般看书,而是坐在了竹椅上,食指和拇指揉捏眉心,模样似乎颇为疲惫。那本仿佛永远也看不完的书现在就摆在桌子上,页面上一片莹莹玉光,殊为不凡。

鸿落羽飘到王安风旁边,嘿嘿笑道:

“不要什么都说不知道嘛,猜一猜,你且多猜一猜。”

王安风知道鸿落羽性子,当下沉默以对,后者根本不是那种能够藏得住话的人,得不到王安风回答,事情憋在心里又痒得厉害,没过几个弹指时间,便主动揭露谜底,抬了抬下巴,得意洋洋道:

“是那甚么天书残卷。”

“天问残卷……”

王安风自语,视线看向赢先生桌前展开的书页。

鸿落羽微微一呆,旋即轻咳一声,点了点头,一副孺子可教的模样,道:

“咳,不错,为师方才只是考教一下你。”

“就是那么个东西。”

见到无人在意他说错话,鸿落羽松了口气,隐隐又有些无趣,飘到了王安风旁边,大剌剌道:

“说实话那玩意儿起码得要四品才有些用处,你往日都没办法看,就是用旁门左道的手段,看到了上面文字,也只会害了你自己武功修为,往后不得寸进,所以以前不肯让你看。”

王安风收回视线,心里面的疑惑更多,复又问道:

“那这天问残卷,和华山论剑,又是有什么关系?”

鸿落羽咂了咂嘴,扫一眼见到其余几人没有开口的意思,又说道:

“关系可大了,那天问残卷,号称是千年来天下武道总纲,得一即可开宗立派的不世至宝,姓赢的将其化作书卷,日日翻阅不修,以他本事,也只今日方才看完。”

“虽然没有外面吹的那么神,可确实有独到之处。灵韵天成,能够启发武者思绪,令其武功更为精粹,两相对应,这天问残卷千百年来,也记录下无数神功典籍。”

“嘿,外面那许多失传了的神功绝艺,叫人抢破了头的秘传典籍,里头堪称应有尽有,就跟大白菜一样,只是常人难以破解,只顾一昧对应练功,空入宝山而不知。”

圆慈睁开眼睛,先是喧了一声佛号,缓声开口道:

“武功无上下,功力有高低。”

“你我自身武功没能练到家,便不去看旁人典籍,就如我少林一脉,哪怕最基础的内功,若能修持到顶尖,其实与那甚所谓神功,相差仿佛,并无二致。”

他前一句对鸿落羽所说,后面却是告诫王安风,却有些担忧他被鸿落羽所说的无数神功秘典晃花了眼睛,方才打断了自身入定,主动转醒开口。

王安风点头,道:

“弟子省得的。”

圆慈缓缓颔首。

鸿落羽知道自己有些得意忘形,说了些没用的话,当下干咳两声,正色道:

“为师也是这样觉得的。”

“只是没来得及说出口……”

“真正有用的,其实是这残卷‘玉璧留影’的功用。”

“你入中三品后,铜人巷便已不适合你,那些记录下的战斗数据,也只在下三品有些用处,中三品蓄养气机,抬手落足处,不似常人,那些整日里追着老……嗯,我是说,追着为师捡垃圾的家伙们,想破脑皮都想不着的。”

“蚍蜉朝生暮死,夏虫不可以语冰,便是如此,从未见识过,哪怕简单到只是隔了一条线,却也如同渊海,一想便是错。”

“现在有这天问残卷,玉璧留影,你和人交手,便能将其所施展的武功记录下来,到时你再入此地,就可在华山之巅,和当今所有高手对决。”

说到这里,鸿落羽虽然还竭力想要维持住自己身为师父的尊严和矜持,可是语速却不自觉加快,眉飞色舞,显然极为兴奋,若是有手有脚,指不定会手舞足蹈起来,此时却只得悬空,说到最后,复又有些遗憾,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