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了让你想点别的！”

真是脑子都要炸了，这个布陌泽看样子神志不清了。但其中的原因又再清楚不过，他就是太喜欢秋萌，才会这样。

“好，回家生一个。”

“布陌泽！”

最后，因为嘴贱，布陌泽还是挨了秋萌一拳。

在回去的路上，布陌泽一直注意路况，小心行驶。这天突然阴沉沉的，怕是要变天了。

“嗯？”本来专心开车的布陌泽突然奇怪地说，“霍廷的车怎么在这儿？”

秋萌闻声，立马四下张望。在找到前方霍廷的车后，她顿时警觉道：“前面是巩队的车！”

什么情况，霍廷在追巩队？

布陌泽一时也搞不清楚，却严肃地对秋萌说了句：“坐好了。”

这种在马路上追车的戏码，秋萌已经经历过一次了。但比起第一次的孤身一人，这次有布陌泽在身旁让她安心不少。

与其说是安心，不如说少了那份搏命的心情。

“打电话给巩队的人。”布陌泽把手机递给秋萌，他手机上都存着刘超和小蔡他们的号码。

秋萌接过，划拉了半天，竟然一下就选中了小蔡的号码。

本来决定折回局里的小蔡突然接到布陌泽的电话，当时就吓了一跳。一听是秋萌的声音，差点以为自己露馅了。

电话里，秋萌简明扼要地把事情讲给小蔡听。小蔡听后，二话不说按照他们提供的路线马上予以增援。

“你们千万注意安全。”最后，他还不忘叮嘱一句。

布陌泽超了前面好几辆车，在赶上霍廷的车之后才保持车速，稳稳当当地紧跟着，避免打草惊蛇。

“要不要打电话给巩队？”秋萌不放心地问。

如果霍廷确实是在追巩向朋，那他应该有所察觉。思前想后，布陌泽果断地说：“不用。”

事实上，布陌泽更怕一个电话过去害得巩向朋分心。目前是什么状况，他无从得知，暂时只能不动声色地紧跟其后。

车子开出拥挤路段之后，巩向朋明显提速了。而在他提速之后，霍廷的车也同样踩了油门。

“巩队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会不会和单加存一样，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秋萌在看到眼前的景象之后，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布陌泽死死地盯着霍廷的车，直言：“警察办案还有什么该看不该看的。他一定是掌握了什么线索，把霍廷给惹急了。”

两个人讲话的工夫，竟被人超车了，一辆货车挡在布陌泽车前。这下子布陌泽的视线完全捕捉不到前方车辆的动态。

于是，布陌泽烦躁地直摁喇叭，提醒前方的货车让道。但是货车司机不为所动，仍旧优哉游哉地开着车。

“坐稳。”布陌泽提醒之后开始加速，他猛打方向盘，突然间车子就像是脱了离心力一般，瞬间漂移了出去。

身后的刹车声相当刺耳，但只是这短暂的刹那，布陌泽又再次占据了有利位置。他急忙摆正方向盘，重新追了上去。

“要死啦，车开这么快！”

谩骂声被抛之脑后，秋萌和布陌泽充耳不闻。可等他们再次追赶的时候，却发现失去了目标。

“前方有个分岔路口。”秋萌打开导航，提醒道。

布陌泽开到分岔口时，当即就选择了左边这条。这条路通往的是郊外，巩向朋不可能选择人口众多的地方和他们玩你追我赶的游戏。

果然，在开了将近两千米之后，他们看到了路边停靠的两辆车。

“废弃的钢铁厂。”布陌泽下车，扫视了一圈之后，说，“我们慢慢找，注意安全。”

“嗯。”

于是，两人下意识地猫着腰进入了这废旧的钢铁厂。厂房很多，地上也堆满了乱七八糟的东西。

秋萌警惕地四周张望，这废旧钢铁厂太大了。如果巩队不弄出点动静，他们一时间难以锁定方向。

就在纠结万分的时刻，他们听到了“咣”的一声巨响。

“走！”布陌泽拉上秋萌，循着声音的来源就追了过去。

“哎哟！”

此时，巩向朋刚好麻利地撂倒了一个袭击他的人，将那人重重摔在了堆在地面一角的钢管之上。

那人摔上去之后掉下来，钢管也随之滚了下来，发出了巨响。剩下的人相互望一眼，知道这人是警察，身手了得，但眼下上面交代的事情一定要完成。

“我们可以和平友好地解决事情，只要你把东西给我们。”

其中一人提出条件，试图缓和现在紧张的气氛。因为用膝盖想想，他们也不可能打得过警察，万幸的是这个警察好像没有带枪。

巩向朋不屑地冷笑：“和平友好这事，不如跟我回公安局坐下来慢慢谈。”

那没办法了，几个人对视一眼之后，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朝巩向朋扑了过去，扭打在了一块。

巩向朋才甩开其中一人的束缚，另一人就像狗皮膏药似的黏了上来，架着他的两只胳膊，限制他出拳。而第三人则冲上去对着他的腹部狠狠地砸了几拳。

“警察有什么了不起的？”站在巩向朋跟前，不停出拳的男子嚣张地说，“我呸！东西在哪儿？”

他上前，开始搜身，但是翻遍了巩向朋的口袋却一无所获。

巩向朋不还手倒不是没有了力气，而是被打得有点蒙。他吸了一口气，真疼！好久没有这么正面起过冲突，都差点忘了招数。

就当巩向朋故意垂头调整状态时，眼前的男子却被身后突然出现的一只大手一把揪住头发，然后被狠狠地甩在了地上。

他摔在地上的时候，还一脸的诧异。但更令他震惊的是，随之出现的秋萌突然对禁锢着巩向朋的另一人发起了进攻，先一脚将其踹到了边上，并在对方爬起来之后，运用直线攻、强攻战术，攻击了对方的腹部、胸部、肋部……

简而言之，就是秋萌用一组腿法打得对方落花流水。

巩向朋也受到了惊吓，原来秋萌这么会打，真是令人刮目相看。眼下，他暂时忘记了对秋萌的那份嫌疑。

“你们怎么来了？”巩向朋重获自由，捂着腹部，略微难受地说。

布陌泽刚想回答，其中一人又不怕死地冲了上来，他回身直接一个右摆拳将人打趴到地上。

“说来话长，我们先离开这儿。”秋萌四处打量了一下，提议道。

“嗯。”巩向朋望着她，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想着还是先回局里，他手里的东西太重要了，绝对不能出事情。

“霍廷为什么派人跟踪你？他们问你拿什么东西？”折回途中，布陌泽忍不住追问。

巩向朋迎着风跑，嘴唇都差点干裂了。他咬着牙说：“我偷听到的内容不够完整，我怀疑霍廷在为一些人提供特殊服务，当然不是他本人提供。”

都到了这个时候，他还有心情开玩笑。

“关欣她们就是交易中的‘牺牲品’。”

秋萌半托着巩向朋的手臂，拿他当作伤员。三个人奋力地往外面跑去，身后的那三人则是慢慢地在后头追。

就在离他们自己的车还有几步距离时，前方道路上突然出现了另外一辆车。布陌泽和秋萌以为是小蔡。

“小心！”

但是，巩向朋却在第一时间用力地推了一把秋萌，这一推直接把她和布陌泽推倒在了能掩护身体的车身后。

与此同时，枪声响起，在这空旷的地方就像是某种宣判。

摔倒在车后的秋萌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就眼睁睁地看着胸前中枪、鲜血四溅、轰然倒地的巩向朋，在这瞬间她震惊到失去了语言表达能力……

为什么对方会有枪？为什么要开枪？他们想要杀谁？一开始的目标就是巩向朋又或者是她和布陌泽？

秋萌呼吸急促，对这些疑问一概不知，就连手中捏着原本不存在的东西也毫无察觉。她嘴唇轻颤，盯着倒地后，眼珠无力转动的巩向朋，不知所措。

“待在这裏别动！”

身旁的布陌泽却在这种紧急时刻做出了选择和决定，他先是听了听那上面的动静。车子根本没有开走，完全不知道枪口会对着谁。

他看了眼秋萌，摁住她的肩，示意她振作一点。他必须把巩向朋拖拉过来，否则情况会越加危险。

双方顿时陷入了紧张又扑朔迷离的氛围中，布陌泽抓住这机会，瞬间出击，弯腰抓住了巩向朋肩上的衣服，拼命地往安全的地方拽。

又一声枪响，刚好打在了布陌泽的脚边。吓得布陌泽顿时跌坐在了地上，但是他目标明显，对方却没有直接打中他。

好像刚刚那一枪不过是在吓唬他，警告他不要多管闲事。

布陌泽立刻抬头看了眼前方的车辆，车窗半打开，看不见开枪的人，只能看到一只手以及黑洞洞的枪口。

枪声响起，这次同他的脸颊擦过。火力强大，还是将他的脸擦出了一条鲜红的伤痕。

布陌泽无法再进一步观察，于是他又起身不顾自己的安危，奋力地营救巩向朋。

回过神的秋萌见布陌泽靠近，也伸手帮他拖住巩向朋。

“巩队……”秋萌轻轻唤他，可他嘴唇开始发白，失血过多的症状越来越明显。

她无措，只能把手摁在他不停流血的伤口上。鲜血一下子将她的手指染红，血液的温热让秋萌刹那间眼含泪水。

看着伤势不容乐观的巩向朋，布陌泽连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就拨通了120急救电话。再之后，他也不管小蔡现在究竟到了哪里，果断拨打了110。

“布陌泽。”

秋萌摁在伤口上的手已经忍不住开始颤抖，汩汩涌出的鲜血像是要吞没她的五指。可在她抬头看向布陌泽时，却发现他脸上也淌着血。

“你受伤了。”突然间心疼代替了恐惧，秋萌紧张万分。

布陌泽拿食指轻触下伤口，顿时疼得龇牙。但他又不想让秋萌担心，只能忍着痛说：“没事。”

话音刚落，对方却突然接二连三地开了枪，全部都打在了车身上。布陌泽立马拉过秋萌抱住她的头，用自己的肉体之躯抵挡着横飞的子弹。车身千疮百孔，穿过车身的其中一颗子弹打中了布陌泽的肩胛骨。

噼里啪啦的声响告一段落，秋萌只听见车子启动的声音，世界再次恢复安静。

“他们走了？”秋萌从布陌泽怀里抬起头，不确定地问。可是她没有听到布陌泽的任何回应，遂奇怪地看他，却见他表情痛苦，而他右胳膊上布满的鲜血在刹那间唤醒了她的心魔。

布陌泽一把拉住她，紧紧抓住她冲动的手，勉强挤出一个微笑，安慰她：“只是有点疼，死不了。”

望着布陌泽噙着笑的双眼，秋萌心中燃起的怒火一点点冷却下来，可那股想要将伤害他的人全部杀死的念头却不曾消失。

“你快看一下巩队。”

布陌泽手再长也捂不到伤口，轻轻一动就牵一发而动全身，痛得无法动弹。

秋萌只能听话，俯身凑近面如土色的巩向朋，失血过多的情形让他似乎无法再坚持了。

“巩队，你能听见我说话吗？”秋萌试图唤醒他，让他保持清醒。

巩向朋的双眼似乎都已经失去了焦距，对着阴沉沉的天空。好像听见有人在叫他，可他也动不了，没什么知觉。

“布……”

“巩队你说什么？”秋萌连忙将耳朵凑近他的嘴巴，想要听清他说的内容，却在完整听到的瞬间，全身僵硬。

突然间，巩向朋紧紧地抓住她的手，似乎在用尽全身力气做最后的嘱托。他的视线依旧不在她的身上，秋萌看着他，直到最后他的眼睛不再有光。

“秋萌！”

背靠在车身上，疼痛难忍的布陌泽忽然看见秋萌起身，朝着大路上奔去，大声喊她，却不见她回头。

而地上是巩向朋停止了呼吸，成了一具没有生命力的躯体。

秋萌跑到大路上，对着空无一人的大道弯腰，失声痛哭。她很愤怒，却无能为力。面对该死的人，她从不怜悯。可为什么老天爷总喜欢捉弄善良的人，总是早早结束他们的生命？

这不公平，这一点都不公平。

她泪眼蒙眬，却看见了脚边遗留下的东西。她俯身捡起，盯着这黑色冰冷的东西，心一沉，颤抖地揣进怀中。

既然如此，那就让她做个了结吧。好人坏人都不重要，反正她从出生开始就注定了不是什么好人。

但此刻她最大的心愿就是布陌泽能平安健康地过完这一生，她不想他和她一样，背负那么多的流言与痛苦。

所有的“不好”由她来承受。

七分钟后，救护车和前来增援的小蔡同时赶到。警车和急救车的鸣笛声在这郊外响起，再次惊飞了丛林中的鸟。

雨，偏偏在这会儿一点一滴地下落，砸在地上，砸在他们的脸上，不痛不痒，只觉得寒意彻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