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珂抬手抓烂了她的头发:“滚。”
他耳根发红,因为感觉这份礼物送得很蠢。
叶子璐却脚步轻快地追着他上了车,抱着大熊坐在了后座上:“下礼拜王小花结婚你去吗?”
颜珂从后视镜里看了她一眼,懒洋洋地说:“我可不去。”
叶子璐:“干嘛不去?你还在她包里待过呢。”
“我又不认识她,”颜珂敷衍地说,而后,他颇为意味深长地补充了一句,“跟你去么……我又没名分。”
叶子璐呆了呆,终于发现自己好像得开始思考另一件事了,那件事和颜珂也有关系——简称,终身大事。
且不论她的终身大事该指往何方,反正王劳拉的大事日子是接近了。
叶子璐被邀请作为伴娘团的一员,一大早赶去新娘家里帮她打扮准备,等新郎来接。
王劳拉的头发被高高地挽起,露出优美修长的脖子,她穿着婚纱,对着镜子戴项链的模样,让叶子璐忽然觉得,王劳拉就像是一个长出了洁白羽毛的天鹅,所有嘲笑过她是丑小鸭的家禽们,都会在这样的她面前瑟瑟发抖。
这一回,叶子璐险些已经快要认不出王劳拉了,她这大美人室友原来就一直热爱打扮自己,先天上来看,也确实是个美妞儿,可是以前,叶子璐总觉得王劳拉的那种“打扮”裏面一直有种很乡土的气息,同样的衣服,穿在王劳拉身上,与穿在胡芊身上就是不一样。
人家一直说“人靠衣装”,打扮到了,自然气质就出来了,但直到见到此时的王劳拉,叶子璐才知道,那传说中虚无缥缈的“气质”,是真真正正地存在的,并不依托于长相和衣装。
谁知道在此之前,这个又美又强大的精英翻译,只是个连什么叫护照什么叫签证都不知道、无望的暗恋高帅富、又焦虑又歇斯底里的柴禾妞呢?叶子璐本想和她八卦一下新郎的情况的,可是到了这份上,她忽然不想问了。
这样的王劳拉值得全世界最好的宠爱,无论最后她选择了谁,那位男士肯定都是在重围中杀出来,併为她所欣赏喜欢的。
叶子璐忙忙叨叨地帮着王劳拉搭理婚礼上的琐事,直到婚礼正式开始,她才歇过一口气来,看着台上的司仪接过话筒,主持这一场传统又现代的婚礼。
司仪高声说:“现在,我郑重地宣布,英俊潇洒的崔先生和美丽动人的王小姐永结同心,百年好合!我想……哎,新郎有话说,新郎要说什么?”
新郎官说不上高大英俊,但干净斯文,看起来还算赏心悦目,他不知是酒喝多了还是怎么的,脸有一些红,上前两步接过话筒,先冲台下深鞠一躬。
新郎官说:“我想谢谢诸位,谢谢小花的父母,谢谢今天所有来祝福她的朋友。这么多年,我们家小花不容易……”
他说到这裏,仿佛唏嘘着什么似的,目光柔和地垂下,看着不远处捂住嘴、热泪盈眶的王劳拉,又补充了一句:“真的,不容易——遇到她,是我的幸运,娶她,是我的梦想,谢谢。”
说完,他再次深鞠一躬,仿佛带着某种虔诚而真挚的感激。
台下口哨与起哄声死起,最后归于一片雷鸣般经久的掌声。
这一刻,叶子璐不由得和王劳拉——王小花一样热泪盈眶,她们最终走到了今天这一步,而她现在,也终于可以这样说:那些看起来可怕的、似乎永远也无法战胜的敌人,比如顽疾、逆境、突如其来的横祸,终于会被生命中另一些更坚韧的东西打败。它们是梦想、正视一切的勇气、与责无旁贷的担当,这是引导一切走向一个好结局所需要的所有能量。
现场的气氛被新娘扔花束环节推到了高潮,王劳拉擦干净眼泪,拼命地冲叶子璐打手势,指点她占据有利地形。
单身的众人推推搡搡地笑闹成一团,旁边还有司仪高声的起哄架秧子:“都抢啊!都要抢!谁抢到了,谁就是今天的幸运儿,奖品是得到一个知心爱人!”
王劳拉转过头,对叶子璐比了个约好的手势,最后确定了一下她的位置。她们俩这桩暗箱操作,明显是练过好多次的,已经有了默契,王劳拉对准了叶子璐的位置,精准无比地将花球向她丢了过来。
叶子璐估算了一下,自己甚至不用挪动脚步,只要伸手就可以抱个满怀。
谁知就算在这种情况下,依然有节外生枝劫和的,明明叶子璐已经碰到了新娘花球的蕾丝尾巴,一只手突然凭空出现,粗鲁地按住她的脑袋,明偷暗抢地把花球掳走了。
叶子璐:“……”
她顶着一头乱发,愤怒无比地回过头去,果不其然见到了颜珂那个声称不出息的贱人。
叶子璐:“你不是说不来吗?”
颜珂像只真正的公孔雀,摇头摆尾地冲她做了个鬼脸,转头在众人的起哄中,对着台上的司仪大声喊:“刚才那话是你说的,算数啊!”
一嗓子吼完,颜珂转向横眉立目的叶子璐,在大庭广众与众目睽睽中单膝跪了下来,把新娘花球背在身后,又把他曾经附身过的小熊拿了出来,递到叶子璐面前,小熊脖子上挂着一个雅致的素圈戒指。
“嘿,”他笑眯眯地说,“我来兑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