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涅:“……那举个例子,强如乌尔萨这样的族长,他的儿子都是什么下场?”
“都是懦夫,一辈子活在乌尔萨的阴影下,直到他死去,然后就会像觉醒的狼一样奋起,相互撕咬,直到分出胜负。”
这样也行??
海涅:“那再举个例子,乌尔萨的孙子呢?如果他们通过了唤灵仪式,成为了角斗士,能够在未来晋升五级,而彼时乌尔萨还活着……”
平头哥:“到了那个时候,乌尔萨就已经垂垂老矣,成了掉光尖牙的暮狼。
“身为曾经的战士,如果他不敢直面死亡,成为子孙的助力,他就丧失了荣耀和勇气,他该死。
“可反过来,如果他的孙子连这样的暮狼都无法杀死,那么他们也就不配成为强者。”
卧槽,完美的逻辑!
海涅真想给赞罗人鼓个掌。
这种情形隐隐朝着他猜测的方向发展。
赞罗人是“不死”的。
他们有一个复活池,甚至有点像奥丁的英灵殿,死去的勇士能在里面永生,尽情享受战斗和美酒,所以他们才对于死亡毫无畏惧。
“所以先祖之灵的战斗意识和真实先祖无关?”海涅又问。
“是的,他们在死亡之后便会接受伟大先祖们共同的教导。”
平头哥带着一种莫名的自豪:
“在高原上,死亡是荣誉,是陪伴,也是最平等的恩赐。
“强者迎来生命的终点,弱者则得到了变强的机会,这可比那些法师们吹嘘的公平强多了!”
越来越像了……
这种集体共享的战斗意识似乎也是一种污染。
“那假如一个弱小的父亲有了一个优秀的儿子呢?”海涅问:“比如你的父亲是怎么死的?”
“他当然会为了儿子的成长自愿牺牲,这不仅是在帮助他的儿子,也是在救他自己。”
平头哥:“他生病了,没钱买药,就让我掐断了他的脖子,别耽误我的晋升。
“他说他的父亲就是个强大的祖灵战士,死于一次冒险,他的灵魂就在天上注视着我。”
海涅懵了,这不还是物理上的弑父?
合着只要双方认为这是共赢,就不算弑父是吧?
说到这里,平头哥的眼神暗淡了。
仿佛从梦中醒来。
“起码在过去,我一直坚信这些……
“我晋升那天,站在角斗场上回想着我杀死父亲的那一刻,我看到他眼里的希冀和期许,然后想象着我的祖父,一个无畏的战士,在天上看着我……
“等我回过神,那些坐在观众席上的先祖之灵都站了起来为我鼓掌,我看到一个更强壮的父亲和一个陌生人飘在空中,他们就如我想象中那样赞许地望着我。
“我相信每一个祖灵战士都和我一样,带着骄傲与荣誉踏上角斗场,但是没想到真相居然会是这样……”
平头哥说不下去了。
海涅于心不忍,但还是得问。
“你和那两个家伙沟通过了吗?”
对方的两个祖灵在这里泡了一天,已经恢复了部分理智。
“谈过了,不然我也不会变成这样。”
平头哥苦涩道:“他们叫得出自己的名字,并且很畏惧我,的确死于我手。我不明白,祭司们为什么要骗我……难道说唤灵仪式全都是骗人的?”
“你要这么想。”
海涅劝慰道:“你找了两个奴隶扮演你的父亲和祖父,他们全情投入地扮演,你也发自内心地相信,只要你梦没醒,这一切就是真的。”
平头哥:“可是梦醒了啊……”
“那就醒了呗。面对现实吧。”
海涅大概猜到了赞罗人的这一套传承是如何实现的,现在就缺一个实锤。
他放过了自闭的平头哥,找到了正在四骷髅的保护下茫然无措的罗伊德。
然而他问了好几个问题,对方都只回以恐惧和混沌,海涅只好暂时放弃。
他将没吃到瓜所以骂骂咧咧的骷髅们扔在角斗场玩,自己先出来了。
“怎么样?”迪伦问。
“问不出什么结果,还得等他恢复一段时间,不过我倒是有个猜测。”
“什么猜测?”
海涅:“赞罗人有一个巨大的灵魂之河,就好像传说中冥界的渎灵河,但作用相反。
“死去之人的灵魂回到河中,相互融合,最终强者的战斗意识被保留了下来。
“在举行唤灵仪式时,这条河里的意识根据角斗士的想象描绘出其先祖的样子,并由这条河赋予战斗意识。
“而罗伊德先生,很有可能是一个逃兵。”
海涅看着手里的瓶子,盯着那块褐色的皮革碎片。
这东西……又是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