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陪着斯大林吃完了晚餐,杨明志坐着专车回到了红场墙角不远的“莫斯科酒店”。他再度见到了格里申科和多布洛夫,两人已经等候多时。两人亦是非常识趣,绝口不问局长在克里姆林宫还有什么遭遇,只是关切局长的身体,规劝早早休息罢了。是啊!是该好好休息!在朱可夫到来之前,这幅疲惫的身体终于有时间进行一番休整。杨明志躺在松软的床铺,直接问到“室友”多布洛夫:“你在靶场和他们又发生了什么?那十个弹鼓都打干净了?”“是的!局长同志。”一提此事,早已疲惫的多布洛夫居然再度焕发生机。灯已经关了,夜幕下多布洛夫裹着被子盘腿坐在床铺,高兴的说起下午的事。所谓准备的子弹全部打光,后续准备的三个标靶再度变得孔洞密密麻麻。“可能那些内务部的家伙不如局长您有更好的掌控能力,都是操作轻机枪,他们的水平不如您。即便如此,加上装填散碎的子弹后,一千多发子弹打出的最终命中率还是非常惊人。”“具体数据呢?”“嗯,四百米的距离,有60%命中,二百米距离就是90%,一百米距离是98%。他们分明是第一次使用我们的新式轻机枪,如果他们再好好训练一下,就能打到您的水平。”夜幕下,平躺着的杨明志面露微笑。“多布洛夫,你看到乌斯季诺夫是怎样的表情了?”“他非常高兴,还有咱们的同行们,大家都非常高兴。”“最年迈的那位费德洛夫呢?”“他很高兴。对了!”多布洛夫立刻说明一件事,“那位老爷子拿着一支突击步枪,展示给一个比我大一两岁的年轻人看。就是早晨的时候,和您说话的那个年轻人。”“哦!是他,他姓卡拉什尼科夫。多布洛夫!”“到!”“很快,他就是你的同事了。那是一位很有前途的枪械射击人才,就像您一样,都是人才。”“是……是嘛……”原本兴奋的多布洛夫突然犹豫了。如何能不吃醋呢?说到底多布洛夫二十岁出头,他人生阅历非常有限,整个人难免有些孩子气。别列科夫是自己的上司,更被自己看做知心的兄长,是能给自己人生未来指引方向的最重要的人。可偏偏是这样的人,不可思议的突然对另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年轻人动了心思。那个卡拉什尼科夫有何等才能,反正自己是看不出来。多布洛夫没有把自己的不悦说出来,杨明志亦是没有察觉到自己部下心情的变化。杨明志继续说:“希望您和他去做很好的朋友,珍惜现在吧!世界是你们的也是我们,归根到底还是你们。那位卡拉什尼科夫是费德洛夫给我特别推荐的,我相信那人的才能,只可惜,半年之后那个人年轻人就要去军校深造了。”听到这儿,多布洛夫真是长舒一口气。但转念一想,人家可真是厉害。先是被苏联轻武器的泰斗费德洛夫抬举,接着又有去军校学习的资格,未来,这种人的前途真是太光明了。这一刻多布洛夫多少有些失落感。自己如今有什么?如若不是局长抬举,自己不过是最平凡的一名研究员。随时平凡也有一点小幸运,幸亏国家看中了自己的头脑,才没有被派去前线当兵打仗。“算了,不说了。多布洛夫,明天我没有任何安排,我会在酒店睡到中午,你若是没事,也给我继续休息。”“好……好吧。”杨明志这番是睡得心安理得,紧绷的神经突然放松下来,整个人也迅速进入梦乡。这一宿,斯大林睡得可比平日要晚。自从妻子自杀后,斯大林没有再续弦,随着儿子上了战场,他实实在在成了孤家寡人一个。或许他并不是真的孤单,他还有权力为伴。晚餐的事让他辗转反侧,别列科夫将军突然间说话文绉绉的,看似说的都是些莫名其妙的话,实际,就是对未来的事做了一番愚蠢。似乎仅仅是一个中国的谚语?字面意思就是所谓两个宝贝不可能同时得到,人要有所取舍。这仅是表面而已。熊代表了北方的森林,鱼,它无疑代表了伏尔加河乃至南方的黑海。别列科夫也许担心隔墙有耳,才故意把话说的隐晦。非常明显,别列科夫对于苏军在北方发动一次大规模的战略反攻并不看好。他并没有直言苏军会失败,只是隐晦的说明失败是大概率时间,倒是他还提出了一套防御的办法。没有什么预言家,只有一些优秀的战略家,会根据现有的情况推测战争的走向。他别列科夫也不是天才,更没有通晓未来的能力,拉斯普京这样的神棍也不是真的神奇,那个家伙获得沙皇的信赖仅仅是此人懂得如何治疗血友病,以及一些运气罢了。斯大林没有想太多,某些事,他是想都不敢想。一番辗转反侧,卧榻之上斯大林最后叹了口气。所谓别列科夫的若始终是这样的意见,朱可夫是绝对不答应的。毕竟,一口气围歼维亚济马的德军,这一战役设想就是朱可夫最先提出,自己是同意执行。难道别列科夫一介中将,还能用一张嘴说服身经百战的元帅?怎么可能。一时间,斯大林对未来战役的前景感到一丝担忧。作为钢铁般意志的领袖,他的担忧仅存在卧榻的这一瞥短暂时光。他入睡了,当次日十点他苏醒时,之前的担忧已经忘掉差不多了。所以,战争中的双方都是基于现有的情报进行兵力部署和战役计划,计划搜集方面必然疏漏多多,酿成错误在所难免。相对于德军,苏军有着更多的人力物力,他们的容错余量更大。总体而言,到了十月二日,斯大林非常期待朱可夫的到来。对于未来在北方再进行一次战役,胜利的信心还是有的。斯大林换好衣装,听候贴身保姆的呼唤去吃午餐。他刚一推开禁闭的木门,就是一股寒气铺面。气候突然变冷了。斯大林不禁眯着眼睛望着阴霾的天空,此时,又是一阵北风吹来。寒冷的北风吹着别墅周围的高大松树沙沙作响,世界灰蒙蒙的,一股肃杀的感觉直扑苏联最高领袖的心房。他燃起的斗志无异于被泼了一身冷水,同时,这股寒冷也让他意识到另一个问题。古老的俄国有许多谚语,例如一条是关于天气的。所谓“如果你感觉寒冷,只是因为没有穿着合适的衣服”。斯大林格勒奋战的将士们现在如何了?一股寒流明显南下,即便那是南方,气温也该急转直下!整个军队的冬季服装和保暖军靴分发情况又如何?美国人许诺的那几百双棉靴,到岸量究竟有多少?西伯利亚方面有送来多少毛皮?哈萨克又送来多少羊毛?可以说斯大林不是一位优秀的作战指挥专家,至少这方面是比那个奥地利下士有自知之明。相比于那位下士,斯大林确实在一项关系军队运作的重要事务中有非常深刻的了解——后勤物资对于胜利的关键性。时至今日,斯大林每天在克里姆林宫办公,他的办公桌前总会摆上一堆亟待签署的文件。这其中,有相当多的文件是各方面军司令员对物资和兵员的需求。他们需要新兵?签署同意。他们需要大量的粮食?签署同意。这番签完字,就另外起草文件下达给乌拉尔地区、西伯利亚地区,乃至中亚和哈萨克,命令他们增加新兵训练计划等等。在这方面,斯大林是非常理智的。所谓,后方的人民勒紧裤腰带,每天就吃点土豆度日,就能供应前线更多的军粮和布匹。他是如此关注这方面的事。甚至在战争爆发之前,虽是早有大量迹象显示德军可能在夏至左右对苏发动全面战争。斯大林相信德国会进攻,但他始终不信德军居然会在六月份进攻。斯大林有着诸多不相信的理由,其中有一点颇为说明问题。1941年初,贝利亚提交给斯大林一项秘密报告,所谓德国在法国和中欧占领区大肆征收绵羊,乃至占领区仓库里的羊毛。那时候,苏德双方的谈判已经颇为僵硬,所以仅仅两个月,苏军就开始大规模征兵。两国的战争已经不可避免,双方的领导层却心照不宣,甚至揣着明白装糊涂。斯大林只希望战争能推迟到1942年,他是如此确定这个,其中一个因素,就是德国要把羊毛变成数百万套羊毛大衣,这需要时间!德军如果在夏季进攻,他们必然要面临俄罗斯的冬季。如果没有足够的御寒衣服,极大可能德军会饱尝1812年拿破仑的痛苦。因此斯大学非常相信,他们已经错过了1941年最佳的进攻时期,所以,他们应该将进攻之日放在1942年春季。当时,包括斯大林在内的众多国人民委员都不太相信德军会过早的进攻。如果可以在外交上拼命和德国打太极,使得德国错过整个夏天,那么苏联必将平安的度过大战前最后一个安宁的冬季。趁着近一年的时间,苏军怎么着也完成基本的军械换装,严阵以待的数百万正规军还能进一步加强防御体系呢!结果,斯大林和他的亲密战友们,他们居然就没想到,奥地利的下士压根就没打算在冬季和苏军作战。又是一年冬季到了,过了1942年的冬季,1943年等待苏联的又是怎样的战争?也许,进攻斯大林格勒的德军还能再度被冰雪冻上一次。也许,进攻维亚济马之日,守备的德军也会被纷纷冻掉耳朵和眼皮。斯大林最后戴上一顶非常御寒的哥萨克绒帽,他的一位保镖声称,户外的气温已经跌到零下两度了。一听到这一数字,斯大林猛地感觉事态似乎非常严重!他吃着简单的午餐,就命保镖用别墅的电话,直接联络西方面军指挥部,他接着以苏联领袖的名义,命令西方方面军司令科涅夫接电话。苏军中一系列的人事异动已经和杨明志毫无关系了。大清早的,杨明志依旧在呼呼大睡,直到中午时分才真正下了床,去酒店的餐厅享用为其量身定做的午餐。在坐在餐厅里品着红菜汤,啃着酸酸的面包,关于下午的安排,他已经有了打算。正好,年轻的多布洛夫问及此事。“下午,我们得去莫斯科的列宁共青团办事处去一趟。”“啊?去那里?难道我到了莫斯科,还要去那里报道?!”说着,多布洛夫情不自禁扣了几下自己的徽章。“哦!”杨明志轻轻抬起头:“我忘了您。也好,您去那里报道,我还要拜托他们给我打听一个人。”“是谁?”“是谁?还能有谁?!”杨明志猛地精神激动起来,“就是报纸上曾大篇幅介绍的斯佩洛斯金娜呀,我想我必须知晓她现在生活的确切地址。”“好吧,可是,您认路吗?”“这倒是没问题,我将拜托格里申科带路。现在你我抓紧时间吃饭,看起来外面正在刮北风,饭毕我们回房间换一套厚实的衣服。”关于此事,杨明志觉得再去找拉林大尉办事并不是明智之举。人家很可能要务在身,甚至难以联系到他。倒是身边有一位得力的贴身警卫,格里申科,这位长期在莫斯科工作的年轻人,终归对莫斯科留守的许多机构的所在位置是清楚的不过,仅就这一带的街区情况,杨明志自觉也非常清楚。毕竟一副城市的大号布局图就挂在酒店的一楼大厅,它分明是给入住的国际客人辨明方向之用,在没有gps的本时空,地图的用处是毋庸置疑的。杨明志并没有找到列宁共青团莫斯科办事处的所在地,究其原因正是地图没有更新,其上标注的列宁共青团总部而今已经人去楼栋,楼顶都安装了数门高射炮呢。倒是通过两个街巷,自己就能拐到共青团大街,沿着这条路一直向西南方向走上五公里,就是自己在莫斯科一个月前的住所,那一带也是特殊轰炸时受伤最严重的区域。“现在,那里的爆炸痕迹应该被清理干净,高尔基文化广场的那些碎石烂木也该全部清走了?大冷天的,去那里看看,应该不是什么坏事。”杨明志这样想着,强烈的好奇心驱使他无视严寒,只希望看看经历了一场特殊又严重的轰炸后,苏联的“创伤愈合”能力是否真的拔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