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离家很远,就算要坐飞机,也需要中途换车,麻烦得很,单凭火车的话,没有三天车程是到不了的。米亦微想想就觉得心累,就算寒假有个新年在内,可她还是不想折腾自己。想来父母常年出国在外,过年能不能回来也是个问题,她就别自己回家獃着了,还是等暑假再说的好。寒假开放的第一天,她去男生寝室楼下打电话找柯隐,却得到柯隐室友的回答,说:“柯隐他昨天就回老家去了啊,怎么他没告诉你?”
他真没告诉她。
米亦微开始坐立不安,突然觉得大一的寒假令她心烦意乱。她也想订车票回老家追柯隐,可是车站的票都已经卖光了,一星期后才能重新预定。
好,一星期后就一星期,她又不是等不起。可还没等到一星期,放寒假的第五天,柯隐就背着包回学校了。米亦微诧异不已,问他一堆,他突然发火:“和你有什么关系,问那么多干屁!”
都被人家这么骂了,要是稍微有点骨气,就该一走了之放他不管等到他自己想明白来道歉。可偏偏米亦微就是放不下他,心裏念叨着活该自己被骂因为我贱,我真是个贱货。她赔着柯隐下酒馆,喝了一整瓶白的,又加上不少干啤,柯隐就告诉了她,他迫不及待地冲回家的原因。
因为他在QQ上看到何若绯更改的签名,说放假了,要回家看看,陪爸爸一起过年。然后他就飞似的也冲回了老家,为的也就是见她一面。
可何若绯刚一到家,才知道下肢瘫痪的何父在邻居的帮忙下住进了医院,双腿出现溃烂症状,必须手术。是路阿姨路叔叔还有其他的几位邻居先垫了钱,怕何若绯耽误学业就一直没告诉她。
万分感激的何若绯开始四处筹钱,一定要还上。她一边照顾医院里何父,一边找了好几份兼职零工。大冬天的,她连建筑工地搬水泥的活她都不拒绝,发传单,扫大街,只要能换来钱,她都点头说好。把这些看在眼里的柯隐受不了了,他向父母借来三万块钱,找到在施工地当搬运工的何若绯,硬是把钱往她手裏面塞:“你先拿着,把钱还了,以后再慢慢想办法还我,我……我家不急着用钱。”
何若绯皱眉,躲开了他递来的钱,语气沉稳而平静,完全不像是在同旧情人讲话:““……我不用。”
柯隐握着她的手,狠狠地握着,她吃痛的眉头皱得更紧,却仍旧沉默。柯隐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好不容易见了一面,明明可以哄哄她,但他就是气不打一处来。她对谁都能笑,客客气气的样子,温和乖巧。都半年没见了,他总幻想着再见面的时候她能多少流露出想念的神情,起码,起码能对他笑一下,就算分手了,也还是个比普通朋友要高出一等的关系。
但她这样,只让他感到了沉重的失望。
他咬牙切齿的问:“你宁愿受苦受累干这种男人才做的活儿,你也不愿意拿我的钱,是不是?”
她没吭声。
他更加生气,“什么你都干,只要给你钱,那你是不是也能发展一下卖个身什么的?反正你都穷到这份上了,卖谁不一样,你干脆卖我得了,我给你钱,咱俩就两清了。”
她知道他是故意的,故意把话说的这么刻薄,目的就是想要激怒她。何若绯不想和他做无用的口舌之争,也不想让曾经美好的恋情演变成只充满悔恨的回忆,于是斟酌良久,只能狠心的回答他:“不好意思,我不卖身,你还是用这钱买别人的吧。”
怒火无法控制地猛然间窜起,柯隐抬起手很想打她一巴掌。可她条件反射地低下头去,一副准备承受的样子,那表情又令他心疼起来,咬着牙齿,眼眶微红的把那巴掌甩在了自己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