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7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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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杨慕方。

我的院子种了两颗桃树。

阿娘说, 矮的那颗,是她怀我之时父亲亲自种下的。

“那高的那颗呢?”

“那颗啊, 是你哥哥的。”

哥哥的桃树, 为什么要种在我的院子里?霸占了我的院子,害的我连秋千都无处搭建!

从那时起,我恨上了我的哥哥。

听府里的下人们说, 我没出生前, 哥哥是爹爹与阿娘的心头宝。可自打我出生后,哥哥就失宠了。所以我猜, 哥哥也一定很讨厌我, 所以才很少来我的院子。

可这也不能全怪我, 我打出生起就患有心悸, 惊不得, 吓不得。于是爹爹就在府里为我辟出了一方小天地;阿娘也我寻了二十多位处事稳重又妥帖的奴才伺候我。

所有人都围着我转, 年幼的我理所应当的以为,这天下间所有的闺阁女儿都该如此。

直到四岁那年。

爹爹和阿娘好些天都不来看我,我生了很大的气, 猜测他们一定又有了别的小娃娃, 所以就不宠爱我了。

我用了点小心思偷偷逃离了院子, 才发现府内挂满了白色的丧幡, 我并不知发生了什么, 只听着那些白布被风吹的飒飒作响, 心觉不安。

我害怕的喊起了阿娘, 可任凭我怎么哭喊,府里那些下人们都无人理睬我。

最后,我来到了堂厅, 满满一屋子的人里, 却无爹爹与阿娘的身影,我唯一熟悉的哥哥,穿着粗布的孝服立在堂中。

堂屋中发生了剧烈的争吵,我不知他们在吵什么,我只知哥哥似乎受了莫大的委屈,他气的浑身发抖,可满屋子里不但没人哄他,还对他喋喋不休。

我只能小心翼翼走过去抱着他的腿:“哥哥,不气不气哦。”

哥哥俯身紧紧抱住了我,滚烫的眼泪滑入我的后颈,可我却没有听到他的哭声。

那年的他,十五岁。

那年的我,没了爹爹和阿娘,以及……家。

大伯侵占了我的家,作为‘恩典’,院子还是我的,只不过那里不再属于我一个人。

我也是在隔年的春天才知道,为何属于哥哥的桃花栽在我的院子里,因为哥哥他对鲜花过敏。

开始,我与哥哥的奴才在渐渐变少;后来,我们的一日三餐都成了问题。

桃花落尽之时,哥哥背起行囊离开了家,我不知他去了何处,但他每隔几月回来看我一次,每次,我都能看到他满身的伤。

我对着他的伤口吹气:“阿娘说了,呼呼就不疼了。”

哥哥摸摸我的头,对我说:“恩,不疼了。”

哥哥变的越来越硬朗,大伯却变的越来越客气。

我可以吃饱了、穿暖了、有月银了……

可我却很少笑了,我喜欢发呆,喜欢看着庭院的两颗桃树默默算着哥哥回家的日子。

哥哥说了,他要去做一件大事,这件事了了,他就可以永远留在家里陪我了。

我满心欢喜的期盼着那一天的到来,想着等他回来亲口告诉他:方儿最讨厌荡秋千了,方儿只想和哥哥永远在一起。

可是,哥哥再也没有回来。

那年,我九岁。

我的日子渐渐又恢复了从前,可我已经不在乎了,因为我已经是个九岁的大人了,我什么都不怕,我只怕哥哥不回来。

哥哥失踪的第六年,未婚夫来退亲了。

哥哥失踪的第七年,未婚夫成了大伯女儿的夫君。

哥哥失踪的第十年,我被大伯父绑上了花轿,嫁给了一位年过半百的男人为继室。

很意外,婚后生活比我想象中的要有意思。

朱鹏义老了,那些事有心无力;三房妾室心领神会,懒的理我,彼此逗的跟乌眼鸡似得;七个儿子各个孝心非常,晨昏定省,一日不断。

所以我无需履行妻子的义务、无需操持家中事务、无需替朱鹏义教育子女、更无需与妾室勾心斗角。

每日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穿绫罗绸缎,服百年山参;不开心了就逗逗儿子,或是捻着帕子看戏台子上的三房、七子演戏,顺便猜一猜今日哪一房会占到上风。

除了嫡长女朱灵霜外,这个家与我而言,简直就是个天堂。

我开始爱上了这朴实无华的婚后生活,并默默祝祷大伯父长命百岁,因为他总算做了一件人事。

这时,消失了十三年的哥哥,回来了。

他虽然变老了很多,可待我还如小时候那般,他对我说抱歉,抱歉他回来的晚了,紧张的问我这些年过的好不好,有没有人欺负我,说到最后,还要带我逃出朱家。

我说没关系,这些年过的很好,没人欺负我,还有……休想带我逃离朱家!朱家的大戏,比话本上写的还要刺激,我要留下看到大结局。

哥哥的表情虽然很迷茫,但还是答应了我。

我不知哥哥消失的十三年去了什么地方,他似乎也不愿意提及,只对我说:就像是做了一场很长的噩梦……

确认我过的很好后,有些旧账也该清算了。

我知他指的是大伯一家,微笑说了句加油,便着急忙慌的赶回了朱家。

因为不久前,我又挖掘到了一件乐事:朱家那位残了腿的二女。

同样作为病体缠身、独居府中偏僻之地的女子,我原是对她很同情的,闲来无事,也会寻她过来聊聊家常。

她笑起来很好看,跟只又白又软的小萌兔子似得,可直到亲眼目睹她徒手掐死了朱八子养的小白狐,还一脸焦急的帮他寻找时,我意识到我错了,她可能是个小疯子。

我开始了对朱二女展开了的暗中观察:她命敖仆在每个院子里放蛇;松动马车轱辘;弄死一池塘的鱼……

这些恶毒小把戏,她似乎乐此不疲。

可是为什么呢?

朱家人虽极少陪伴她,但吃穿用度上从未苛待过她半分,为何想不开这么折腾家里人?

看来,这背后一定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作为一位内宅大戏的资深戏迷,我必须要搞懂戏台子上这些人的背景,以备更好的了解大戏进展。

于是,一位纯粹的富贵闲人,走上了一条挖掘真相的探索之路。

我用了三年时间,终于理清了每个人的故事背景。

朱鹏义原配杜氏是个泼辣又强势的女子,朱灵霜就是她的翻版,嫡长子更是过犹不及,仗着嫡子身份作威作福,母子三人强势霸道,惹的家里鸡飞狗跳。

偏偏几房妾室的肚子也争气,接二两三的生儿子,此事是杜氏之痛,她不痛快,妾室和庶子们便无宁日。

但自古规矩如此,妻为尊,妾为奴,妾室们只能忍耐。

直到彭氏入了门,此女颇有心机,又是贵妾之身,入府后深得朱鹏义的宠爱。

杜氏多番敲打却落尽下风;彭氏也不想忍了,连同白氏、柳氏两房,先后设计害死了嫡子和杜氏。

此番合作滴水不漏,三人之间似乎形成了一种默契。

未免他日朱鹏义另娶新夫人,被新夫人欺辱,她们三房之间何不相互照应?占领朱家。

于是,朱五子、朱六子的生母王氏在生产当日身亡;朱灵雪坠下假山痛失双腿,没过两年,身怀有孕的其母意外去了。

从此,这朱家内院,便只剩下了白、柳、彭三房。

彭氏身为贵妾,又抚养三子,最得朱鹏义欢心,朱鹏义本要抬彭氏为妻!

却不知谁走漏了风声,说王氏之死与彭氏有关,只因彭氏要抚养双生子争宠。流言说的有鼻子有眼,但苦于没有证据,朱鹏义因此对彭氏心存芥蒂,抬她为妻的事,便这么黄了。

彭氏也因此记恨上白、柳两房,挑拨、离间,直至三房各自为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