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嘉彧还是不理解她要跟一个疯子谈什么,可别到时候什么都还没来得及谈呢,就被对方给吃得连骨头都不剩。
可若不答应,又怕她再去找外头什么乱七八糟的人。
尤其是那位......
裴嘉彧没来由地就对那个名字厌恶至极,与其让对方承受阮云今的所有感恩,还不如他早早将她那心思给断了。
“不是不可以,不过得等几天。”
阮云今诧异地与他这么快就给了准数,忙道:“我不着急的,我等得起。”
裴嘉彧无言以对地睇过去一声冷嗤。
阮云今心满意足:“那这件事就说好了,你要记得帮我查。”
裴嘉彧略带敷衍地嗯了一句。
这不情不愿的小表情,跟个别扭的小男生一模一样。
阮云今忍俊不禁,想到另外一桩要紧事,忙不迭问起:“对了,我家房子评估过了,你这里呢,赔偿款多少?”
裴嘉彧递过去一眼,不冷不热道:“怎么?打听行情?”
“好奇。”
裴嘉彧看她那一脸天真,嗔道:“评了,报了一个价格,我打听过了,就我最低,俨然是看我不是本地的,又独居,欺负老实人。”
阮云今愣了一瞬,一脸过来人的姿态对他耳提面命:“我说你坚决不能同意知道吗?谁说你是孤家寡人了,总之你要多长点心,他们要敢欺负你是外乡人就压低房子价格,你千万不能为省点时间就服软,钱揣在自己口袋里是最放心的。”
毕竟多拿一些钱对现在身无分文的他总归是好的。
裴嘉彧无言以对:“你以你惨淡的社会经验告诫一个在生意场和上游刃有余的过气资本家?”
阮云今心底冷不丁给他翻了一记白眼。
他也知道自己是过气的资本家啊,要知道这淹死的都是会水的人。
“对了,你不觉得忽然拆迁这件事很奇怪。”阮云今抱了抱手,满脑子的疑惑不解,忽然歪了下脑袋看向裴嘉彧问起。
“只是说不上来具体什么地方。”
裴嘉彧深深地看了她两眼:“只能你的感觉没错,等着看戏吧。”
······
拆迁款如何划分的事,阮建辉一直觉得老太太太过偏心了。
几次三番的争执,最后还是老太太一口咬定,已经卖掉过一个房子给他还债了,这次绝不再给他一分一毫。
态度坚持,语气决绝,不留丝毫母子情面。
老爷子的离世于老太太而言是无法言说的创伤,尤其是她知道老伴摔倒的那一刻都坚决闭口,不喊着他过来搀扶,心中的愤懑怨憎可想而知。
若非拆迁,老太太连卖房子都不肯。
阮云今听奶奶说起过,这个地方藏有太多关于了爷爷的回忆,若是房子没有,她怕爷爷回来,会找不着家。
简简单单一句话,让阮云今心脏破防。
忽然有那么一瞬,阮云今希望拆迁的事情永远没有发生过。
没有那笔钱,也能少很多矛盾和争执。
譬如现在....
阮建辉也知道自己心底有愧不敢对老太太的决定多加置喙,可是要让他放弃本该属于自己的东西那就绝无可能。
何况眼下他处境艰难,债务压身,即便自己从没考虑过还钱的事,但传出去名声终归不好听。
所有人都当他不在意,其实自己在意得紧,只不过在想明白自己也是被骗,被设计,被拖累,这样一来,让他来背这个黑锅,未免就有些太欺负人了。
就算有老太太的耳提面命摆在那里,但他还是有办法从自己亲儿子那里施压。
······
“若不是我不小心听到你们的对话,你还打算瞒我多久?”
阮云今倚着墙角,环手抱在胸前看他。
后者抿了抿唇,不知所措地启了启唇角,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他说,给他准备一个房子养老,给够未来五十年的生活费,就答应留在老家,以后不管他再欠多少钱都跟我们无关。”
阮云今嘴角掀起一丝嘲弄的弧度。
就他那贼不走空的性子,房子肯定是不会亏待自己,往电梯房那种格式找。
生活费要到五十年后,这倒是对自己酗酒熬夜的身体健康过分自信了。
她知道,这笔钱落在阮云鹤手中,让他做出个合理分配,本身就是个棘手麻烦。
一方面要面对的是贪得无厌的父亲,因着爷爷的死,内心就算对他再十分抗拒,也要向无法隔断的血缘关系低头。
阮云今不会再低头的,那天在灵堂上的父女俩的对质,彻底割断了和她和这位至亲所有血脉上的牵扯。
“我倒是没什么,只是......”阮云今摇了摇头,失笑道:“奶奶要是知道,非得气晕过去。”
老人家一心一意为了孙儿着想,什么好的都要为他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