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云今双手还留恋不舍地摸着不义之财,望着他想要迫切地知道他是什么答案:“你,没意见吧?”
“没。”
神色淡淡,面上没什么情绪,好像根本不在意自己说了什么似的。
毕竟不是一笔小数目,阮云今不敢不征求他的意见后再做出那个决定。
裴嘉彧放下游戏手柄,侧过身对她道:“老人家治病要紧,但钱还没捂热呢就这样被你花出去了,说不在意到底还是有些心疼,所以......”
“所以......”
阮云今面上盖着恰如其分的笑,神色却难掩的忧心忡忡。
裴嘉彧视钱财如粪土,怎会因为这点不义之财就要来跟自己计较这般多?
他会这般问,定然是有什么陷阱在等着自己。
裴嘉彧唇微启,音清凛,继续玩他的游戏:“所以你多招惹几个人,多找些人来被我坑,我就不介意这件事了。”
阮云今听不得这种戏谑的语气,毕竟拿多了不义之财是会遭报应的,不是现在,也会是将来某一个日子。
不过为了爷爷的病她才不管那么多。
她还是事先将不义之财中挪出来的一部分,郑重其事地交到裴嘉彧手中。
“裴嘉彧,这是给你的,不能让你白忙,你放心啊,那笔钱太多了,除去给你留的这些还剩下很多,够手术费的。”
裴嘉彧目光从游戏中移开,褐色的眸如沉寂的深潭,随着落石惊扰,涟漪浮动,视线落到她脸上逡巡,不解道:“不是要调养吗,医药费,住院费,术后的营养费,和其他杂七杂八的,不用装大款,都拿着吧。”
说到“大款”两个字时他那双褐眸轻掀眼帘,挂着戏谑,就差将“不知量力”四个字挂在脑门上了。
阮云今脸皮薄,自尊也被打击得七零八落,没好气地鼓着腮帮,但还是念及这就是裴嘉彧,性子古怪孤僻,说话难听还特毒舌,就算做好人好事也要搬出一副天上谪仙下凡拯救凡人的高不可攀。
阮云今硬扔在他沙发上:“不用担心,我自己有攒钱的,给你留下的这部分,是想让你这段时间自己找不饿死自己的办法,因为若我要送我爷爷去住院的话,得上南城去。”
她补充:“还有,我奶奶一个人放在家里不放心,我准备带她一块去。”
裴嘉彧脸色微顿,沉声道:“你们都要走?”
这语气听起来他仿佛像是被遗弃的那一个。
阮云今也知道若她走了,裴嘉彧的衣食住行该怎么办的问题。
但爷爷的身体还是排在任何人之前,即便是她的好大儿。
“你,你怎么想的?”
裴嘉彧见她已然打定了主意,来这里可不是来跟他商量的。
也是,她凭什么跟他商量,只因为她创造了自己吗?可于她而言,不过是个成了精的纸片人,难道走了她,他还能活不了了?
或许现在的他在阮云今眼底,就跟她那个好吃懒做的父亲一模一样了吧。
他看了她一眼,舔舐了下发涩的唇角:“我能怎么想,我有没有身份证,想过省就是个麻烦事。”
阮云今抿了抿唇,心底有些不安地问他:“你不会真想着跟我们一起去吧?大哥,我不是去旅游的。”
裴嘉彧此时也没了耐性,凉薄的唇角轻扯,“就不能让其他人带你爷爷去?就算你爸不管事,你家里不是还有个弟弟?”
“怎么我一直没有看到?就连你也有之前腿伤得那么严重,也没见他出现。”
阮云今耸肩:“没有告诉他,我爷爷说他也有自己的小家庭了,他不想让他担心。”
裴嘉彧看着她问:“所以就一切推给你来做?”
“不是。”
话音未落裴嘉彧道:“你爷爷百年之后,家里那套房产有分你一半吗?”
阮云今脸色不怎么好看了。
裴嘉彧视若无睹,道:“虽说我在这里待的时间短,但也清楚,你们这边的女孩子是分不到一分房产的。你弟不来管老人,凭什么担子都由你来担?你爸要是能主得了事,我也不会问你这些。”
阮云今垂下眼眸,声音发涩:“那要你这样说,我没分到一点好处就不该管我爷爷奶奶了?”
裴嘉彧侧头看着她,放下手,身子往后一靠,微扬起头,挑着眉,就是没说话。
他只是觉得她没必要将所有的担子都挑在自己肩上。
阮云今道:“且不说我读书的时候我弟弟就出去打工赚钱了,我读书,养这个家的担子就落在他身上,他比我小两岁,初中就辍学打工去了。我过去每个假期回家,他下了班总会给我买奶茶带烧烤回来给我当宵夜。当年我爷爷去住院打算手术,他们不也担心怕影响我读书,一点口风都不透露。”
从来不再外人面前说过这些事,可阮云今还是容忍不了他的控诉。
“我弟没有什么不好的,他现在有自己的家庭要经营,他每个月也还是会给家里打钱,会给爷爷奶奶打电话报平安,他也说过家里有什么事打电话告诉他。而且阮建辉每次都会直接开口跟他要钱,有时候狮子大开口要得多了,他没办法,也得给了。”
“我们家跟别人不一样,没有一个合格的有担当的一家之主,我和我弟从小就是我爷爷奶奶带大的,就连现在,我奶奶还是说,一家人打断骨头还连着筋,不是什么都要掰清楚算明白,什么都要分个你的还是我的。”
裴嘉彧眉心微拧,想否认自己没有那个意思。
房间里的空调吹得她手臂发冷,阮云今蹭了下小臂,起身离开时吸了吸鼻子说道。
“当然,我也觉得她的话不太对,一家人是该互相扶持,可其中若有人总想要依附旁的人,不劳而获,那就该将他摘出来,另当别论。”(记住全网小说更新最快的枣子读书:www.zhaozhi.u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