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实验自己的想法,她故意停下,谁知道对方也重复自己的动作,俨然跟她一影子似的。
难道就那么闲得没工作?
阮云今不解:“你怎么跟着我?”
小护士踌躇许久,害羞地抿了抿唇:“有件事,想问又不敢问。”
“那就别问。”她不耐烦,连敷衍都觉得多余。
不问那自己刚才铺垫了那么多岂不就是白费了。
小护士多么察言观色的一个人,却装作看不懂她眼底的不耐之色。
“其实,其实刚才我鼓起勇气就想来问你,当年你的一句证词就定了赵华硕的死罪,如今人无罪出狱了,你心底什么感受?”
阮云今面上的热度轰然而散,看着眼前借故热络实则心怀恶意的人,忽然笑了,白森的牙咯吱咯吱地响着,舌尖抵在后槽牙上:“我心底什么感受?”
“且不说是不是因为我的证词给人判定的死刑,现在法庭判他出狱,只是没有确凿证据,有哪一条说他没犯罪吗?”
小护士一时语噎,却也不容易她这样厚颜无耻,事情已成定居她还有理由可以推脱。
毁了别人一辈子就可以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心安理得地活着?
原本还担心施母心情不好,肚中搜肠刮肚地想着安慰别人的话术,可她在施父那里吃了瘪,反倒自己好好地去食堂吃了顿好的,再随同事回来上班。
阮云今想要安慰的话忽然就觉得不怎么需要开口了,或许不该在生病的人面前提那些让人难受的事情。
但施母的病......
昨晚敏姐跟自己谈过,她还会自救,不想施父已经病入膏肓,无可救药。
而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她能从悲伤的过往中脱离开来。
这听起来更加困难了,患病的丈夫要是永久地失去了妻子的荫蔽,又该如何自己讨生活。
况且,施母也不可能做得出来这种事。
阮云今心底躁得厉害,真是哪哪都不顺,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她迫不及待想要逃离这个鬼地方。
却又深恶痛绝自己此刻自私自利的逃避行为。
“云今。”
施母刚将病房打扫出来,收拾清洁工具就要出去,触不及防地和阮云今碰了个正着。
“你怎么跑来这里了?”按说这三层是vip特护病房,不容许外人随意进出的,能住进这里疗养的人家也都是非富即贵。
阮云今自然不清楚这件事,方才同上一层楼的小护士也没叮嘱过。
“听护士说你在这里打扫病房。”
施母点头,目光四顾,没看到什么领导层的人过来,也松了口气。
阮云今踟蹰着问:“干爸又惹你生气了?”
施母一听脸色又拉了下去,推着放置清扫工具的手推车往通道尽头的厕所中去:“他就那张嘴,你又不是不知道。结婚时是个木头疙瘩,什么话都不会说,病了倒好,什么难听说什么,上回可将一个值班小护士给怼得直哭,还不得我好声好气地跟人道歉。按现在的话说就是毒舌,麻烦得不行,可谁让我上辈子欠他的。”
阮云今不知道该说什么,安慰也不是,怂恿她离开也不是。
总有一些人,明知对面就是万劫不复的泥淖,却还得闷头跳进去,义无反顾。
她无法做什么,只能帮着她推车,帮着她将清扫工具分门别类地整理好,尽量地,能做点什么就多做一点。
毕竟,她无法把保证下次再来这里的时间。
她一插手,施母就没什么可做的,本来这工作就不算繁重,相比于以往她进厂打工,没日没夜,按件计数,最后酬劳还不多。
“时间不早了,你该回去了吧?”
施母发现她总是神游天外的,好像心思也没放在这里。
阮云今顿了一下,似乎也觉得自己在这里挺碍事的,遂点头道:“嗯,就要回去了。”
按了两下洗手台边上的洗手液,洗了两遍手,阮云今看着境面映着身后的人,垂下了眼帘,抿了抿唇轻声道:“如果有什么事,一定记得打我给我,无论如何我都是您的女儿,你可以依靠我。”(记住全网小说更新最快的枣子读书:www.zhaozhi.u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