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申印染这边,立即动了起来。张全带着一行人,穿过偌大的厂区,到厂区门口的马路上候着。
今天的天空是灰色的,阴沉沉的。早上梁健来上班的时候,还能在天边看到一丝阳光,此刻却是完全阴了下来。风也大了起来,卷着树叶和灰尘呼呼地往人身上扑。厂门口的那些人,平时都是坐办公室的,都穿得比较少。此刻风大了起来,一个个都缩了起来,没多久,不少人的嘴唇都冻紫了,尤其是几个女的,穿得套裙黑丝,此刻更是站在风中瑟瑟发抖。
有人忍不住,向着站在最前面的张全请求:“张总,这天看着像是要下雨了,要不让几个人回去拿几把伞吧。”
张全抬头看了看天,又看了看身后的一群人,说:“那就叫两个人回去拿一下,快去快回。”
张全话音刚落,那几个女同志就争着说:“我去。我去。”
张全看了她们一眼,说:“女同志再坚持一下。”说罢随手指了两个男的,让他们回去一趟。女同志见不能走,只好又哀求男同志帮忙带件衣服来。
那两人刚走,张全又回头问刚才跟他说话的人:“那边车间里怎么样了?你去看看。让他们把那些都遮好了!”
那人立即也去了。过了大概五六分钟左右,去拿伞的两个男同志就回来了。他们手中除了伞之外,还抱了好多件衣服。两人刚把衣服分完,这天果然淅淅沥沥地开始下起雨来。众人还没来得及把衣服穿上,又赶紧急急忙忙地开始撑伞。才刚撑起伞,这雨就大了起来,一时间又是风又是雨的,这伞根本就没多大用。没过多久,不少人的下半身都湿透了。
有人开始抱怨:“这领导到底什么时候来?再不来,我们就冻死在这里了。”
有人附和:“是啊,这鬼天气也真是,早上还好好的,说变天就变天,说下雨就下雨,都大冬天了怎么还跟夏天一样?”
……喷嚏声,抱怨声都闹作了一团,张全想训斥几句,可是他也是冷得不行,抓着雨伞的手都在抖,想了想还是把话吞了回去。
这时,雨幕中,终于出现了几个黑色的影子。
有人喊了一句:“车来了。”
张全忙朝着身后的人挥了挥手,一行人冒着雨迎了过去。
梁健与高成汉坐在第一辆车上。按照常理,梁健是不应该坐在第一辆车上。毕竟,还有个罗建新副市长。梁健虽然是副厅级,却比罗建新低了半级,加之又是边缘部门,没有实权,相对来说就差了一些。但高成汉却邀请了梁健与他坐同一辆车,罗建新自然也不会说什么。
车快到的时候,梁健就透过车窗看到了门口的那乌泱泱的一片人。他皱了下眉头,说:“这些人怎么这么大雨还等在这里?”
高成汉接过话说:“中国国情就是这样。前段时间网上一篇比较火的帖子,说的就是美国和中国领导作风的对比。大意就是说,美国的领导包括总统在群众面前是很谦恭的,但中国领导在群众面前是高高在上的。就拿一个撑伞来说,在美国,总统是淋着雨跟撑着伞的群众握手,在中国是小学生顶着炎炎烈日给坐在遮阳棚下喝着水打着扇子的领导表演。虽然这有些断章取义,但不可否认,很多地方,确实存在这些问题。但这些问题的根源出在哪里?”
高成汉没有再说下去,有些话题太敏感,点到为止即可。否则,就是祸从口出。虽然这个车上,除了他和梁健之外,只有一个司机,还有他的一个秘书,其实是周云龙的秘书。梁健不笨,自然也能明白高成汉这未尽之言表达的具体是什么意思。他笑了笑,没有再接话。
车子停了。梁健正要开门,这车门就自己开了。门外,露出罗涛的笑脸。另一边,是张全的笑脸。就算是副驾座上的车门也被人打开了,秘书有些不适应,平常都是他给领导开门的。
秘书走下车,撑开伞就要去接高成汉,但张全已经撑着伞候着了,他只好站到了边上。高成汉却不买张全的帐,脚下一动,就站到了秘书的伞下。梁健则是自己拿了一把伞。这雨大,和罗涛挤一把伞容易淋湿,再说他也不敢让罗涛给他撑伞,这伞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撑的。
后面的车上,人都陆陆续续下来了,总共十个人。被一堆人拥着,往厂区里走去。一进厂区,就上了厂区的电动车。上车时,这问题就来了。一辆车只能坐两个人。高成汉上车后,就招呼秘书,让他也上车。一直跟在边上的张全就尴尬了,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高成汉像是没看到他一样,根本不理会他。在看梁健这边,罗涛已经跟梁健上车了。他只好又找了一辆车坐上,然后带头往里面开去。
横申印染是合资企业,投资人不参与企业的日常运营管理。所以,在这里,罗涛和张全算是横申印染的一二把手。此刻,罗涛和张全就围着高成汉和梁健,后面那些人,尤其是罗建新看着心里就有些不爽了。
张全围着高成汉还好说,梁健算什么。但不爽归不爽,这些人都是人精,表面上还是很平静的。(记住全网小说更新最快的枣子读书:www.zhaozhi.u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