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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和西哥躺一床上,他早已鼾声如雷,我却久久不能入眠。不知道小珍在她奶奶老家还要呆多久,最近虽然偶尔短消息联系,但都是些无关痛痒的话,难道是小珍对我没有给她答覆而失去了信心?我不知道,但确实没有勇气答覆她,始终在犹豫,因为如果答应她了,我就一定要做到,这是我做人的原则。还有萧然,我想这几天还是要去看看她,不过有浩浩陪着她,至少她不会感到孤单寂寞。对了,还有疯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把顶蘑菇进行到底。

半夜的时候,我突然觉得自己的左胸很疼,猛然醒来,发现西哥这孙子一边打鼾,一边伸出一只咸猪手狠劲儿地捏我。我顺手拿过床头一个小布娃娃,塞到他手里,他每捏一次,布娃娃就会叫一声,我实在忍受不了了,于是干脆一个人跑到客厅躺沙发上睡了。

好几天没有看到疯子了,我到公司时间本来就不多,所以碰到他的概率就更小了。今天上午拜访客户,一直忙到中午才进公司,所以一直待到正点下班才走。我打了个电话给疯子,电话那边很吵,好像是不锈钢器件撞击的声音。我问他在哪里,他说没空和我说话,正忙着炒菜,让我赶紧过去一起吃晚饭。不用说,肯定在浩浩那里,估计她们客厅那个沙发迟早要给疯子睡塌。

我赶到她们那里,疯子正好上了最后一道菜,丝瓜蛋汤,一眼看上去,黑的和墨鱼差不多。我说这也能吃啊,丝瓜和鸡蛋都分辨不出来,真是暴殄天物啊,罪过罪过。浩浩在旁边微笑,说看上去是难看了点,不过味道嘛还可以,我们已经连续吃了五天。萧然也在旁边捂着嘴巴笑,样子可爱极了,看得我呆了。还有一盘青菜炒蘑菇,我一看来劲儿了,哈哈大笑,说疯子天天顶蘑菇还不够,还要炒蘑菇,真是和蘑菇干上了!萧然也跟着笑了起来,只有浩浩觉得不好意思,小脸涨得通红。疯子使劲拍了拍几下自己脑袋,摇摇头自言自语,哎呀,我就说呢,三个人本来安安静静的,今天多了个屁精,无安宁之日了。我拿起手中筷子,要插他两个水泡眼,被浩浩空中拦截。

吃完饭,大家坐在客厅休息。萧然听小珍说我吉他弹得好,所以一定要我弹首歌给她们听,浩浩也在旁边鼓掌说一定要弹。只有疯子朝我瞄了一眼,对她们说,鸟听头啊,去问问他的大学同学西哥,四年了,耳朵都听麻了,后来实在无法忍受,让他去宿舍隔壁的水房弹,最终落了一个美名——水房歌手。浩浩伸出小手使劲拧了一下疯子的耳朵,说他是眼红我。萧然从小珍的房间里拿出了吉他,吉他面板上贴着我和小珍的大头贴,这又让我想到了那天午夜我为小珍弹《我以为》的情景,如今她却不在我的身边,难免有些感怀。我说大学写了不少歌,但我最喜欢的还是《我以为》和《爱过的痕迹》,我就弹《爱过的痕迹》吧。

<small>远处的你</small>

<small>背影如此的清晰</small>

<small>却看不到悄然滑落的泪滴</small>

<small>随风而去</small>

<small>忘却曾经的相依</small>

<small>留下寂寞让我慢慢地温习</small>

一口气弹完,疯子叼着香烟,眯着眼睛鼓掌道:“丫就是一大龄文艺男青年,打着搞艺术的幌子想着怎么搞女人。”我哭笑不得,朝萧然看了看,她也正朝我看,表情有些尴尬。疯子嘿嘿地阴笑,还没笑够,被浩浩一把拉进房间,很快又传出顶蘑菇游戏的咚咚声,好比唐僧的紧箍咒一样,惹得我头忒疼。

萧然坐到我的身边,将头轻轻靠在我的肩上,一言不发。萧然就是这样的女人,她知道什么时候该说话,什么时候该安静。我转过头,碰到萧然火热的眼神,一下失去控制,伴随着无法说清的那份情感抱着她深深吻了下去。我拥吻着萧然,慢慢走进了她的房间,砰的一声把门关上。

让我出乎意料的是,萧然突然使出吃奶的力气,猛地一把把我推开。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我来不及反应,一下重重摔到了床下,差点尾椎骨骨折。我诧异地看着床上的萧然,只见她双手将上衣合拢,眼中噙满泪水,苦笑着质问我,难道那晚你也是这样对待小珍吗?一句话,让我垂头丧气,所有的激|情随着骤然而来的愧疚消失得无影无踪。我没有脸再面对萧然,也不敢看她的眼睛。我拍拍身上的灰尘,从地上慢慢地站了起来,没有说一句话,转身走出了她的房间,心裏默默祈祷,希望上帝下辈子让我做女人。

为了避免尴尬,我选择了悄悄离开,一个人在大街上漫无目的地走。天公也不作美,一阵让人无法透气的闷热后,雨滴终于从万里高空悄然而至,一滴一滴落在我的脸上、身体上。我真希望这些雨滴是利剑,一根一根地穿透我,让我感觉一下真实的痛,是否也和心灵的痛一样让人痛不欲生。无穷的悔恨像老藤一样将我紧紧缠绕,裹得我呼吸都异常艰难,几乎让我在窒息中死亡。

手机响了,是萧然的电话。双方都沉默,不知道如何开口。手机那边传来萧然的叹息,她说对不起,想到小珍她实在做不到。我说她没有必要道歉,因为错的是我,不是她,如果一定要内疚,就让我一个人承受。萧然说了声让我别想太多,因为她和我从来就没有开始过,接着就挂了电话,留下电话里嘟嘟的盲音嘲笑我的自负,将我仅存的自尊击得粉碎。

我觉得我是应该给小珍一个答案了。我像一个落汤鸡一样落魄地漫步在雨中,看到路边一家季诺餐厅温和的灯光,心裏稍稍多了一丝暖意,于是走了过去,靠在餐厅的墙上,拿出手机,给小珍发了条短信。“小珍,原谅我不能等你两年,我已经被欲望的沟壑所埋葬,请你把我遗忘。”发出这条消息,我感觉整个人轻松了很多,走进餐厅,叫了一杯热咖啡。咖啡再苦,苦不过我的心;奶精再香,香不过小珍的吻。但内心无休止的自责,已经完全剥夺了我对小珍香吻奢望的权力,我根本就没有资格拥有,还是让我自生自灭吧,或许对小珍也是一种解脱。

我一边喝咖啡,一边耐心等小珍的回复,可是半个小时过去了,依然没有听到手机熟悉的铃音。我一次次拿起手机盯着屏幕看,还特意关机重启了一次,但仍然没有新的短消息进来。我有点绝望,想直接打小珍的电话,但又没勇气听她的声音。我开始有点焦躁,坐立不安,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为什么不回我短消息呢,就算是对我失望也至少给我一个说法吧。

咖啡喝了六杯,牙齿都苦了,香烟也抽了一包,头晕目眩的,我想抽大麻也不过这个感觉吧。我决定不再等了,因为世上很多事情,并不是等就会有结果的。回家冲了个热水澡,感觉心裏舒坦了些,忍不住又看了一下手机,除了一个卡通小兔子在屏幕上跑来跑去,新消息显示的地方仍然是空白。我突然感到有点后悔,不应该那么冲动发那条短消息给小珍。但现在一切都晚了,覆水难收,有些事情做过了就无法挽回,也许上天注定就是这样的结果。

我倒了一杯冰水,加了两片鲜柠檬,希望这能够让我头脑保持清醒。我想会不会是移动网络的问题呢,短消息长时间收不到也是经常的事情,于是我发了一条短消息给疯子,问他在干吗。疯子很快就回复了我,说他在恋爱中,请勿打扰。收到疯子的消息我很失望,这证实了移动网络是正常的。看了看手机,已经晚上11点了,才感觉到有一丝困意,意识也开始模糊。可能在大街上淋雨太多,似乎有点轻微的发烧,于是从茶几上拿起遥控器,关了电视机。房间里一下安静下来,黑暗立刻无情地侵袭了我狭小的私人空间。我闭上眼睛,尽量让自己回想一些轻松的事,脑海里便不由自主地浮现出自己儿时的情景。

那个时候我五岁,读幼儿园,同桌是一个叫彤彤的小丫头。她特别可爱,也特别调皮,像个男孩子。而我呢,特别害羞,还特别胆小,每天有人欺负我,我总是高高举着小手,向老师告状。彤彤是我告状最多的人,因为她老是趁我不注意脱我的裤子,脱完了还拍着小手兴奋地叫其他小朋友看,嘴裏还嚷嚷,快看啊快看啊,小和尚光屁屁啦。不知道什么原因,小时候老妈总是喜欢给我剃光头,说这样小孩长得快,所以幼儿园的小朋友都叫我小和尚。这让我很烦恼,因为有些调皮鬼老是喜欢突然伸手摸我的小光头,我每次转身,总会有几个机灵鬼看着我,还让我猜是谁。很多时候我都被气得哭着跑到老师那里告状。老师每次都说同学们是喜欢我才摸我的,我那个时候小,也就信以为真,还稚气地问那个漂亮的女老师,老师,我也喜欢你,你让我摸摸好吗?老师笑嘻嘻地说,小和尚,等你长得比老师高了,老师就让你摸。毕竟小啊,智商不高,当时也不会说,老师,你蹲下我就可以摸到你的头了啊。

彤彤虽然老欺负我,但对我很好,每次从家里带了好吃的,总是分我一份,还总是诱惑我,说只要我不告状,她下次就带更多好吃的给我。但好景不长,一个学期后,彤彤就转学了,随着她的爸爸妈妈去了另外一个城市。我开始有点不习惯,虽然老师也给我安排了一个新同桌,但我老觉得她傻傻的,不如彤彤好玩,有时候借个橡皮她还不肯,我最讨厌小气的人。我经常想起彤彤,偶尔还会问老师,彤彤会不会再回来,老师说只要我听话,彤彤就会回来。我学习一直很用功,而且非常听话,但彤彤最终还是没有回来。长大了我才知道,我被老师骗了两次,一次是骗我说彤彤会回来,还有一次是骗我长得比她高了就可以摸她的头。

那个时候懵懂的喜欢是多么的纯洁,真的希望一辈子都生活在那种单纯的情绪中。如果说初恋是最美好的,我想我的初恋应该是彤彤吧,那是我一辈子都记得的,那个扎着两个冲天小辫子的丫头,老喜欢脱我的裤子,还嚷嚷着叫同学们看。想着这些趣事,我心情愉快了很多,有时还一个人偷偷笑出声来,真的好怀恋小时候的简单。

“嘀嘀,嘀嘀……”手机的提醒铃音让我从回忆中惊醒,我迅速拿过手机,心跳加剧,手指哆嗦着按下了确认键,一行醒目的信息出现在我的眼前:我就知道你不会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