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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打个电话给萧然,但却怕会有电话通了无话可说的尴尬。正在我犹豫不决的时候,我的手机响了,让我感到汗颜的是,这是萧然的电话。电话通了,我和萧然两个人只是沉默,良久,听到萧然叹息道:“我觉得你变了,已经不是当初刚认识的你。”我淡淡一笑,对她道:“经历了这么多,当然会变的,我也觉得你变了。”萧然道:“是吗?可是我觉得自己并没有改变。”我对萧然道:“旁观者清,当局者迷,最可怕的就是自己意识不到自己的改变。”萧然反驳道:“你总是把责任推到别人的身上,这点让我一直难以接受。”我叹了口气道:“是的,我总是要求别人比要求自己多,一直想改,但却改不了,所以我需要一个能够迁就我的人,而不是我去迁就别人。”萧然道:“你这样很自私,不觉得吗?”我想了想,回答她道:“也许吧,正因为这样,活在我周围的人都会感觉累。”萧然又道:“不过,倒是有一个人蛮适合你。”我苦笑道:“小珍?”萧然黯然道:“既然你自己都说出来了,还问我干吗?”

沉默,又是沉默。还是萧然打破了僵局,问我道:“我们真的就这样分手了?”听到萧然这么问,我反而又有些优柔寡断了,几次鼓励自己,却怎么也不能把“真的”两个字说出口。萧然看我没有回答,于是对我道:“我想见你,就现在,方便吗?”我不假思索道:“好的,你说个地方。”萧然道:“那就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不见不散。”我对萧然道:“好,不见不散!”

一个半小时后,我赶到了和萧然第一次见面的那个酒吧,直接在慢摇吧的吧台前坐了下来,叫了一杯vodka。一直等到我把杯子里的冰块都嚼碎了咽下肚的时候,萧然坐在了我身边。我帮她叫了一杯她最喜欢的烈焰红唇,自己又叫了一杯Jony walker,刚端起来准备和萧然碰杯,她却一仰脖子,将一大杯烈焰红唇喝了个底朝天。我愣了愣,问道:“你疯了?”萧然苦笑,拿出钱包往吧台上一放,对我道:“今晚我请,是男人就别趴下!”

也记不清究竟喝了多少,只知道自己的胃一次一次地翻江倒海,实在忍不住了,我就借机上厕所,拼命用手抠喉咙,让自己尽量多吐一些。然后洗个冷水脸,双手抹了抹头发,仍然强装神采奕奕地出来坐在萧然面前继续喝。我一直在鼓励自己,不能输给面前这个女人,感情上我已经输给她太多了。酒瓶见底的时候,我端起酒杯,醉眼蒙胧地望着萧然道:“光顾着喝酒了,也没说几句话,来,最后干一杯吧!”萧然眼睛都红了,应该是酒精的作用。她端杯子的手开始摇摇晃晃,整个人几乎斜倚在我身上,迷离的眼神看着我道:“为什么干杯呢?总该有个理由吧。”我正在思考一个合适的理由,她却将手中酒杯碰了我的酒杯一下,继续道:“为了我们的友情干杯!”萧然说完,一饮而尽。我端着酒,想大笑,想大哭,心裏默念道,友情?哈哈哈,为友情干杯?心中一阵酸楚,我也一饮而尽。

我搀扶着萧然,跌跌撞撞地走出慢摇吧,喘着粗气,靠着路灯杆站好。萧然柔弱无力地依偎在我的胸前,她凌乱的青丝在夜风中飘舞,丝丝缕缕轻轻拂过我火热的面颊,撩得我奇痒难耐。我伸出双手将她的头发捋在她脑后,菊黄的路灯下,展现在我眼前的是萧然那张完美无暇的脸。萧然似乎想对我说什么,但我却用热吻堵住了她挚热的双唇,两颗火热的心在徐徐凉风中交织在一起。

我专心致志深情地吻着萧然,准备用这个吻打破世界纪录,结果没一分钟就被萧然一把推开。我双手扶着萧然的肩,关切道:“不舒服吗?”萧然胸脯急剧起伏,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我,然后将头侧过,喘息道:“小……小珍回上海了。”

自从小珍走后,我就偷偷将她的可爱纯真深深埋在了心裏,时常会沉浸在那些美好的回忆当中,有时候甚至自私地想,希望小珍再也不要回来了,我宁愿就这样一辈子牵挂她,体会这种平淡而真实的幸福。而现在,面前的萧然告诉我,小珍回来了。茫然,惊喜,彷徨,焦躁的复杂情绪一下笼罩了我,让我有些不知所措。

萧然和小珍,我真的不敢也不知道该如何同时面对她们。我能同时结识她们两个这样的好女孩,是上天赐予我的幸福,也是上帝赐予我的痛苦。

我不想伤害小珍,我想萧然也是如此,只不过很多事情并不是我们自己能够控制的。诸多原因导致了太多的不可控因素,以致日常生活中出现很多人为无法避免的坎坷。每个女人都单纯,只不过偶尔会迷失在情感的漩涡。情非得已并非借口,而是真实的影响了我们本该安定的生活。

一刀斩断我和萧然之间的所有情思?可惜我找不到那样锋利的刀,就算找到了,拿在我的手里,又是否有勇气手起刀落呢?如果不这样,我又该如何面对小珍?一直是我在伤害她,从开始到现在,她从未对我有任何要求,如果那条让我等她两年的短信算是唯一要求的话,也被我无情地拒绝了。我感到进退两难,如果不知道小珍已经回来,或许今晚就是我和萧然的最后一次见面,按常理来说,这样我和小珍复合也合情合理,但也正因为如此,对于突然处于劣势的萧然,我却又犹豫了。

萧然何等的聪明,看到我为难的神情,立刻故作轻松的样子,伸手推了我一把,微笑道:“怎么啦,小珍回来你不高兴吗,还是高兴得傻掉了?”我实在不知道怎么回答她,只是看着她轻轻地叫了一声:“萧然……”萧然随即抱住我,用力地吻了我,松开我的时候,眼圈有些红,朱唇微启道:“你别说了,我明白,希望你们幸福快乐!”听萧然这么说,我急道:“萧然,我并不是这个意思,你……”萧然打断我道:“不管你怎么说,但我们出来见面之前就说好了的,这是最后一次,对吗?”我看着萧然,一阵酸楚,不说话。萧然继续道:“也许是你不适合我,你也别太内疚,我们之间并没有欠对方什么,曾经拥有过就是一种幸福,那些回忆想着也会让人觉得甜蜜,这就足够了。所谓海枯石烂,天长地久,那只是小说的完美结局,现实就是现实,再反抗也是徒劳,一切顺其自然吧。”我伸出手要抱萧然,萧然轻轻推开我,带着哭腔对我道:“你别再抱我了,我真的要哭了,真的要哭了……”话没说完,萧然泪如雨下。

我第一次感到自己如此笨拙,居然不知道怎么安慰哭得像个孩子似的萧然,只是傻傻地站在她的面前,心乱如麻。萧然伸手拦下一辆车,迅速钻进了后座,车子启动的时候,车窗缓缓落下,她伸出头,哽咽着对我道:“小珍刚到上海两天,在一家香港公司上海办事处实习,住在锦江酒店1521房间,是她让我不要告诉你的。”等我回过神来,出租车已经融入茫茫车流之中,随即在我的视线里慢慢缩小,最终成为了一个模糊的红色亮点。

我看到附近有个公交车站,于是走了过去,坐在椅子上,一个人安静地抽烟,看着眼前熙熙攘攘往车上挤的人们,都是一张张陌生的脸。快午夜时分,还有这么多人赶末班车,为了公交车上的一个座位你拥我挤,以前在我看来和他们相比我是多么幸福,但现在的想法完全不一样了。一对一对的恋人可以一起玩到这么晚,然后嘻笑着一起抢座位,一起随着公交车的颠簸,看着沿途街道的夜景回家,这是多么快乐的事情。穿着工作服下夜班的师傅,提着帆布工作袋,时而啃着手里的葱油饼,时而看看手腕上的表,哪怕坐在公交车的地板上,再沧桑的脸上也一样有幸福的笑容,因为他马上就要回到家里了,又可以听到老婆孩子贴心的问候,即使自己再辛苦也值得。想到这些,我觉得自己所谓的优越感已经一文不值了,铮亮的皮鞋,笔挺的西服,怎么也掩盖不住自己内心的浮华,这是一种悲哀。

我准备一个人就这样在候车椅上坐个通宵,最好是冻得感冒,明天向疯子请假睡个一整天,让自己好好休息一下。西哥就在这个时候打电话给我了,问我是不是下定决心要和萧然结束了。我对西哥说我不知道,反正现在是一个人,在吹西北风。

我把刚才和萧然一起的情况给西哥说了一遍,告诉他我真的是没辙了,不知道如何才好。西哥顿了顿,对我道:“那我劝你干脆点,萧然和小珍都别碰了,你老吃着碗里看着锅里,迟早被丘比特神箭射得一命呜呼。”我对西哥苦笑道:“那要不你把洋子让给我?”西哥连声道:“做梦呢,这个是不可能的。”我用试探的口吻问西哥道:“要不我现在去找小珍?”西哥道:“也不是不行,不过你去找她之前最好和萧然有个了断,不然就是三角恋了,我怕你功力不够,到时候走火入魔就麻烦了。”

我有些恼怒了,对西哥叫道:“你是我好兄弟你也骗我,你果然知道小珍回来了!”西哥愣了片刻,狡辩道:“你说什么啊?”我吼道:“少装,你告诉我,你裙子是不是根本就没送小珍?”西哥道:“你丫喝多了吧,对我发什么神经啊?瞎猜些什么!”我哀求西哥道:“西哥,萧然都告诉我了,小珍现在在上海,你为什么当初要骗我说裙子送给了小珍?”西哥道:“真送给她了,不信你自己去问她好了!”

挂了电话,我招手拦了辆车,朝小珍酒店的方向驶去。走到一半,我突然让师傅掉头,我想还是回自己家算了。路上,意外接到了小贵的短信,问我:“阿抗哥哥,在干吗呢?”我说:“就快到家了,准备睡觉。”小贵道:“我突然特别想吃冰淇淋,可惜太晚了,一个人不想出去。”我说:“可惜我在上海,不然就请你了,对了,你不是说你要到上海工作的吗,什么时候来?”小贵道:“嘿嘿,我现在就在上海啊。”我惊讶道:“真的吗?”小贵打了个笑脸道:“笨蛋,当然是骗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