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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锋道:“你是说鼻环男啊,算了,是我先对不起他,躺在床上这些天,我想了很多,感觉整个人突然醒悟了。”我疑惑道:“哦?你怎么他啦?”贾锋挣扎着想起身,我连忙扶了他一把。贾锋道:“香烟有吗?”我看着贾锋的样子,有些为难道:“你都这样了,还是别抽吧。”贾锋道:“死前也得落个痛快吧?”我连忙摆手道:“别说丧气话,我可没答应帮你买安眠药。对了,鼻环男不是你马仔吗,怎么对你下这狠手?”贾锋冷笑道:“男人玩命儿,还能为什么?不是为钱就是为女人?”我点点头,嗯了一声。贾锋突然嘿嘿笑了笑,对我道:“那丫头,真把我害得够惨!”我问道:“鼻环男的女人?”贾锋道:“嗯,我也是和她有一腿后才知道她是自己手下鼻环男的女人。后来真给她迷上了,一昏头,就仗着自己有钱有势,硬霸占了她。”我叹气道:“唉,你这样明目张胆地骑到他头上拉屎,是男人都受不了。”贾锋道:“我开始以为那丫头是真喜欢我,后来鼻环男以此敲诈我的时候,我才知道上了他们的套,从她勾引我开始,一切都是他们计划好的。”我接着贾锋的话道:“后来你不妥协,鼻环男没拿到钱,自己女人被你白搞,所以就恼羞成怒对你下了毒手?”贾锋点头道:“狗日的,打死老子也不给他一分钱。让我后悔的就是,我以前太信任他,让他有机会抓住了我老头子账务上的把柄,把老头子给告了。”我保持沉默。贾锋继续道:“老头子让我开这个公司,其实就是为了贪污受贿洗钱,我这几天一直想啊想,总算想明白了一件事儿。”我疑惑道:“什么事儿?”贾锋苦笑道:“老头子让我和萧然订婚呗,其实根本就不是为了我,至少不全是,他只是想让我拉萧然入股,把萧然老爸套牢,毕竟萧然老爸有财有势,上头还有很多关系不错的高官。”我点点头道:“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也不能全怪你老爸。”贾锋道:“我不恨老爸,要恨也应该恨光头。”

贾锋剧烈咳嗽,还大声笑了起来,看得出他的表情很痛苦。贾锋一边笑一边道:“死光头,老……老子,老子玩了他女人,值了……”我伸手拍了拍贾锋的肩膀,让他冷静,别激动。贾锋平静下来,对我道:“我裤子口袋的夹层里,有一张卡,上面20万,存的萧然的名字,密码是她的生日,就这么多了,麻烦你给萧然。”我微笑道:“你这么信任我?”贾锋道:“因为我知道你很喜欢她。”

也许贾锋以前很可恶,很卑鄙,而当我设身处地为他着想的时候,我才知道,他比我还可怜。我想无论他以前如何,那只是过去了,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原谅他。原谅所有你见过的人,好人或者坏人,这是一种人与人之间的情感升华。每个人都有自己伟大和无耻的一面,关键在于你用什么样的眼光去审视他,如果你一直矛盾,无法对自己的看法做出判断,那么就学会站在别人的立场上仔细地想一想,再给自己一个满意的回答。就拿鼻环男来说,他虽然做得有些过分,但如果没有贾锋的横刀夺爱呢?也许贾锋认为那个女人只是一个阿飞妹,但对于鼻环男呢,很可能就是他一直锺爱尊敬的女人。爱情没有卑微,只有爱与不爱,也不需要任何理由。人在做错事的时候,是不会意识到自己的错误的,因为他总会不由自主地站在自己的立场为自己着想。等意识到自己犯了错的时候,为时已晚,那么就要学会默默地承受自己所作的一切带来的任何后果。从贾锋的诉说来看,我并没有看到他有多少的恨意,看来他也意识到自己确实做错了,而且他准备坦然地承受这一切,只是因为他对萧然的情感,让他义无反顾地选择了一个人独自承受。

人是会改变的,随着社会阅历的增加,风风雨雨的磨难,个人思想的成熟,意识会逐渐变得清晰。我相信贾锋对萧然是真心的,然而由于他当初的年少无知,导致亲手为他和萧然的这段校园恋情挖掘了一个深不可测的坟墓。等到贾锋想挽回的时候,萧然却没有给他机会,直到他出事,就算萧然再给他机会,他自己也不愿意给自己机会了,不是他不想,是因为他是真的爱萧然。爱一个人或者不爱一个人,有时候目的是一样的,那就是让她幸福,听起来很奇怪,似乎还有些矛盾,但仔细想想,这确实是一个让人接受的理由。

我指着床头柜上的水果道:“要不我帮你削个梨?”贾锋摇摇头,对我道:“能帮我煮点面条吗?”我点头道:“嗯,我马上去煮,你先休息会儿。”

我还特意加了两个鸡蛋,在起锅的时候,房门开了,我回头看了一眼,是萧伯父和萧然回来了。我微笑道:“我正帮贾锋煮面条呢,要不你们再来点儿?”萧伯父微笑着摇摇头道:“不用,很饱了。”萧然显得很疲倦,望了我一眼,表情淡然。

萧伯父和萧然走进了卧室,我正端着面条从厨房出来。突然卧室传来萧然的尖叫:“啊!”我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急忙端着面条走到卧室门口,一看,手中的碗哐当落地,面条和汤汁洒落一地,滚烫的汤溅湿了我的右脚踝,我却丝毫不感到疼痛。

贾锋选择了自杀,这种做法太不男人了,只会让我看不起他。但是,他选择的方式,很让我钦佩,是绝对纯爷们的方式。他用水果刀割断了自己的咽喉,这种勇气让我感到惊叹,悲哀和惋惜。既然有这种勇气选择这么惨烈的方式自杀,为什么没有勇气活下去呢?我都不忍再看眼前鲜血淋漓的场面了,转过头去,终究抵不住眼泪滑落。

一旁的萧然已经趴在床上哭得声嘶力竭,萧伯父也双手撑头,暗自老泪纵横。我走到萧然旁边,双手扶住她的肩膀,想安慰她,却被她猛地推开。萧然痛哭流涕,指着我责怪道:“都是你,让你好好照顾他的,都是你!”我再次走到萧然面前,一把抱住了她。萧然双手不停地捶我的肩膀,任凭她再用力,我就是抱住她不放,眼泪再次悄然滑落。萧然捶得累了,整个人瘫软在我的身上,双手勾住我的脖子,放声痛哭。一边哭一边道:“阿抗,真的好难过……”我紧紧抱住萧然,在她耳边哽咽道:“萧然,一切都会好的,有我在。”

贾锋走后,连续几天,萧然都从噩梦中惊醒。我尽量多抽些时间陪她,希望她能从悲痛中振作起来。郊区的花园,城郊的河畔,市中心的游乐场,温暖的咖啡厅,一次一次留下我和萧然的身影。就算在悲哀中强颜欢笑,也比在悲哀中痛苦不堪要强,这几天,我唯一的希望,就是希望萧然能够快乐。

休假之后的第一天上班,中午在公司吃饭的时候,硬是被西哥和洋子拖了出来。我笑着对洋子道:“这次回来脖子上怎么一直戴着个老戒指啊,式样还这么老土,难看得要命。”洋子意味深长地道:“我自己喜欢就可以了。况且,西哥说这是怀旧,正流行呢。”我心裏道:“西哥要哄你上床嘛,当然尽说好听的。”我问西哥道:“拖我出来改善生活是吧?”西哥道:“老子穷得裤腰带都买不起了,你还想敲诈我?我下午陪洋子去闵行,路过你这裏,所以顺便看看你,看能不能蹭顿饭吃。”我问西哥道:“去闵行干吗,带洋子去母校兜风啊?”西哥呵呵地道:“我才没那闲工夫呢。”洋子默默地掏出一个信封递给我,对我道:“对了,西哥说这个地方他不熟悉,你看看你知道吗?”我打开信封,抽出一张泛黄的纸,纸上写着闵行区的一个地址。我看了一眼,摇了摇头道:“不知道,这个地方还不属于闵行镇,估计是什么村之类吧,说不好早就被拆迁改造了,你去哪里干吗?”西哥道:“洋子她父母二十多年前在这裏住过一年时间,也是洋子的出生地,生了洋子之后就回日本了。所以洋子她妈说洋子一定要到这个地方去看看,还说如果几家老邻居都在的话,顺便替她问个好。”我对西哥道:“哦,明白,是让洋子来中国寻根是吧,这个做法台湾那边比较流行,值得推广,应该普及。”

我请西哥和洋子在附近一家餐厅吃了中饭,正要分开,就接到了小珍的电话。这个消息忒突然了,尽管我没有任何思想准备,但仍兴奋得大声朝电话那头的小珍嚷道:“真的?不可能吧,他真疯了啊,是不是太冲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