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赵程程转身就走了。
回到车里，刚刚还威风凛凛的赵程程就哭了，哭得肝肠寸断日月无光。
她不知道自己是为什么哭，是因为失恋，还是因为被两个她认为最亲近的人欺骗。
一直以来赵程程觉得自己虽然嘴贱刻薄，可她一直都是本本分分做人诚诚恳恳交友，她没对不起过谁。
可是今天，就在今天，自己被赤|裸裸地欺骗两回羞辱两回，还是被她那么亲近那么忠心对待从小一起长大的两个朋友。
赵程程突然就觉得自己的人生太失败了，活到这么大，转了这么大一个圈，她突然发现，自己竟然再也没有一个朋友了。
那些她曾经掏出真心去对待的人，终于还是把她的心活生生地给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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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此时的孙晓芙根本无心去追赵程程，站在门口的她汗都下来了。
赵程程走后，她好一会儿才敢回过头来看李志明，发现李志明也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她。
俩人沉默许久，李志明感觉有些尴尬，不知道该怎么对这件事情做一个结尾或者给一个开始，于是他选择逃掉，站起身说：
“我先回去了，下午还有点儿事情。”
“志明，你要听我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
“傻丫头，我想什么啦？”李志明故作轻松地一笑。
“我跟刘涛没什么的，他说他喜欢我，可是你知道的，我只喜欢你一个人，我是铁了心要嫁给你的，别说是刘涛，就是布拉德·皮特说喜欢我，我也不会动心的。”
“行啦，我又没说什么，而且我相信你。只是晓芙，这件事儿，挺突然的，你得让我冷静一下，让我缓缓神。”
“志明，真的没有那么复杂的，不过就是我被一个人喜欢了而已。”
“我知道。你好好休息吧，我回去了，等我忙完给你打电话。”李志明摸摸孙晓芙的头，揉乱了她柔软的头发。
“嗯……”晓芙没办法，只得点点头，目送着李志明离开。
回酒店的路上，李志明的心裏并不踏实，在北京这些年，不管自己混得多么风生水起，他内心始终缺乏那么一份安全感。
他时刻都做着即将失去的准备，在这个城市的任何事任何人，在没有完全属于他之前，他总是怕，怕突然没有了，怕突然就再也不属于他了。
一路上，他默默地回忆着刚才赵程程说的话，刘涛喜欢晓芙，晓芙也知道了这件事，那么晓芙知道这件事之后，她还可以冷静地去面对自己跟刘涛之间的感情吗？那跟自己的感情呢？她有没有被动摇？
李志明从来都不否认，刘涛是比自己更优秀更适合晓芙的男人，这些年来，他与刘涛称兄道弟，可是他也必须承认，在自己的内心深处，总是难免会对他有小小的嫉妒。
刘涛跟晓芙一样，都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人，他不需要奋斗就能够拥有自己所想要的一切。可是偏偏他还是个上进的人，责任心和事业心不消说，就连运气，也仿佛比他李志明好上那么一点点。
对于刘涛，李志明唯一觉得有优越感的就是，他得到了孙晓芙，而刘涛没有。
可是晓芙终于还是知道了，然后呢？然后究竟会怎样？李志明不知道。
未来，对所有人来说都是个谜。
李志明一边想着一边开车回到家，一进门就郑重其事地跟母亲说：
“妈，您就同意我跟晓芙结婚吧！”
这大概，是李志明能够想到的最好的办法。
“志明，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儿了？”正在沙发上看国产狗血电视剧看得入迷的志明妈，被李志明如此突然的一句话搞得一头雾水，瞬间分不清这是电视剧还是现实。
“一切都很好，只是妈，我对晓芙是真心的，我知道她有很多地方现在都不能做到让您满意，可是我相信以后会好的。”
“志明，婚姻是大事，你确定你想清楚了吗？你确定，这就是你想要和你过一辈子的那个人了吗？”志明妈回过神，对李志明说。
“是的，我想得很清楚，刚才回来的一路上我一直在想，我是真的爱她，我必须娶她我才能感觉到人生的完整。妈，晓芙答应过我，以后会好好孝顺您，所以，请您允许我跟她结婚吧。”
“你……想清楚了？”志明妈又问。
“嗯！”李志明坚定地点了点头。
“唉……既然你已经想清楚了，妈又能说什么呢？而且你们房子都买好了，结婚是早晚的事情，只要你不后悔，妈也就不再反对了吧。”
“谢谢妈……”李志明激动地拥抱了一下母亲。
“那下个周末，让晓芙过来吃饭吧，现在也算是一家人了，以后让她经常来家坐坐。还有啊，把志浩也叫回来，他最近也已经好久没回来看看了。”
“好嘞。”李志明开心得就像个孩子，同时心裏的一块石头也总算是落了地，他想，一切很快就会有个结果的，他很想马上告诉晓芙这个消息，可是他不能确定晓芙是不是对这个消息也同样高兴。
人大概就是这样吧，李志明想，很多事情，原本你以为你不怕，可是当面对的时候，你才知道恐惧，又有很多人，原本以为你不在乎，可是当看起来要失去的时候，你才会知道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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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李志浩还在为如何处理那张照片而发愁的时候，他的信用卡卡债却出了问题。
尽管一直以来他都小心翼翼地用拆东墙补西墙的方式还着卡债，但花钱如流水的他，最终还是把所有的卡都刷爆了，外加他跟同学三三两两借的钱，算下来竟欠了差不多有七八万。
望着桌上的一堆信用卡账单，李志浩觉得自己的世界崩塌了，他有点儿想从宿舍楼上跳下去。
但还好他一直都相信天无绝人之路、车到山前必有路、条条大路通罗马等各种关于路的至理名言，他不愿相信走投无路这个说法。
就像这次，就在他以为自己真的只能蒙面去银行杀出一条血路的时候，那张关于孙晓芙的照片突然就跃进了他的脑海里，带给了他生之希望。
他决定去找孙晓芙借钱，他心裏清楚地知道晓芙有多爱李志明，如果用这张照片作为交换的条件，她一定会给的，而且孙晓芙本来就是富家女，那几个钱对她来说也不过是九牛一毛的事儿。
为了表示自己借钱的诚意，李志浩决定亲自上门。如果一切顺利，他也不打算用这张照片加以威胁，毕竟晓芙一直以来对他不错，自从来到北京后，晓芙对他的照顾比李志明还要多。
李志浩一直都觉得自己是个懂得感恩的人，所以他希望一切都能朝着自己预期的方向前进，那么这张照片，也将永远都会是他心中的一个秘密。
“志浩？你怎么来了？”晓芙开门看见是李志浩，有点儿惊讶。
“就路过这儿，上来看看你，晓芙姐，最近怎么没一起出去玩啊？”
“最近工作挺忙的，回来都挺累了，就不想出去了。”
“哦……”
“我看你脸色不太好啊，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啊？”
“没事儿，我健康着呢。”
“志浩，你现在刚上大学，平时也别老出去玩，要好好学习，你跟你哥考上大学不容易，以后你要出人头地，要扎根在北京才行啊。”
“嗯，我知道了。晓芙姐，我能不能拜托你件事情？”
“我就知道你无事不登三宝殿，什么事，说吧。”晓芙笑笑，在沙发上坐下来。
“你能不能，借给我十万块钱？”
“十万？那么多？”
“嗯……”
“你怎么要用那么多钱啊？”
“我办了好多信用卡，现在卡债出了问题，我还不上了，所以……”
“志浩，这事儿你哥知道吗？”
“他不知道，不然我也不会来找你了。你别告诉他行吗？”
“可是你上学才短短的几个月而已，不管出了什么问题，你怎么会花掉那么多的钱？晚上一起出去玩，从来都没让你买过单，你要问我借钱，这毕竟不是小数目，你好歹得让我知道这些钱你到底花在哪儿了吧。”
“也没怎么花，就东买买西买买，就花掉了。”
“志浩，其实我本来没资格说你什么，因为我现在还不是你们家的什么人，可是既然今天你来找我帮你，那就说明你把我当一家人看，起码你是相信我的，所以我必须得说你几句，我也不知道你到底买什么东西花了那么多钱，你哥整天赚钱不容易，还要供你上学，这事儿如果瞒着你哥，那以后呢？以后你还会不会这样？我总不能一直瞒着你哥资助你钱让你填补亏空吧？”
“哎呀，你就别跟我说这些了，我知道这次是我不对，我以后也会尽量避免这种事情再次发生……”
“尽量避免？就是说你没把握保证以后这种事情不再发生了吗？”
“这种事情，谁能保证得了啊……哎呀，反正你就说你借不借吧？”李志浩有点不耐烦了，悻悻地说。
“借，但是要在你哥知道这件事情之后。不然我是不会借给你的。”
“晓芙姐，今天我是诚心诚意来求你的，我真的是走投无路了，请你帮我这一回不行吗？那我现在跟你保证，不会再有下次了还不行吗？”
“志浩，可是对于你一个学生来说，这个数目太大了……”晓芙还是有点犹豫。
“那你就一定要告诉我哥吗？那好啊，你要是非得让我哥知道，那不如让我哥连这张照片一起知道好了。”李志浩有点恼羞成怒了，掏出手机翻出那张她跟刘涛接吻的照片，然后顺手丢在沙发上。
“这……你偷|拍我？”晓芙拿起手机看见照片，整个人就傻了，她没想到那天发生的她原本想隐瞒到死的事情竟然被人拍了下来，晓芙一边摇着头，一边慌乱地按着手机企图删掉那张照片，尽管她心裏清楚也许这照片已有了备份。
“这照片不是我拍的，是我从别人的手机上找到的，所以就算你删了也没用。”李志浩在旁边释然地说。
“李志浩，你不觉得你这么做太卑鄙了吗？”
“晓芙姐，你平时对我那么好，我真的不想用这个方法来问你借钱，可是我是真的没办法了。只要你帮我这一回，并且帮我保守秘密，我保证这件事情我帮你永远隐瞒下去，连那张原版的照片，我也会帮你删除掉。咱们就当做个交易也好，各取所需，彼此隐瞒着秘密，你觉得呢？”
“你这是在勒索你知道吗？”
“可是我没别的办法了，我求求你了，你就帮我这一回吧。”
孙晓芙颓了，她呆呆地坐在沙发上想了很久，她觉得自己脑子乱极了，那天的场景、今天的照片还有如果李志明知道一切之后的反应，在她的脑海里轮番上映，就像一场场小电影，一会儿精彩绝伦一会儿就可能万劫不复。
最后晓芙非常虚弱地说：
“明天吧，我打到你卡上。”
“谢谢你啊，晓芙姐。”
“你答应过我替我保守秘密的吧？”
“嗯，一定，只要你不跟我哥说这件事。”
“而且，我就只帮你这一回，如果还有下次，那你就直接拿给你哥看吧。”
“不会有下次的，我保证。”
“你走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晓芙站起身打开门，送走了满脸欣喜的李志浩，自己一个人瘫在沙发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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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整一夜没睡的孙晓芙满脑子里都是李志浩手机上的那张照片。
虽然还没到那程度，可她现在真有一种“法网恢恢疏而不漏”的感觉。
这个世界终究是容不得任何人犯错的，很多你以为永远都不会为人所知的秘密，却在无声无息中被莫名其妙地记忆下来。
然而这个时候，用钱来掩盖掉那一刻的背叛和小罪恶，对孙晓芙来说成了唯一可走的路。
第二天一大早，李志浩便收到了孙晓芙打来的十万块。
这一切，对于孙晓芙来讲，是人生莫大的污点和噩梦，然而对于李志浩，却是幸福来得太快的欣喜若狂。
李志浩有生之年，从未一下子得到过这么多钱，对着取款机上一串长长数字微笑着的他，这一刻，只想拥有这笔钱久一点，让这种泡沫般的快乐可以延长一些。
每家银行的还款日都不一样，在用心计划过时间后，李志浩决定不着急还钱，算好日子慢慢来，好让自己坐拥这笔巨款的日子能长一点。
可百密一疏，有一张卡的还款日，被沉浸在美梦里的李志浩，一不小心就错过去了。
换了手机之后，他号码也跟着换了，银行联系不到李志浩，最终还是找到了他在银行留下的“紧急联络人”李志明头上。
这一天对于李志明来说很特别也很重要，因为晓芙中午会来家里吃饭，而他也将在这一顿饭结束后，当着大家的面，向晓芙求婚。
求婚的过程无非就是手拿戒指，单膝跪地，然后目光灼灼地看着她，如同电影里演的那样，深情地问：
“Will you marry me？（你愿意嫁给我吗？）”
这种电视里十台有九台都能遇见的桥段的确没有多少新意，可也许对于孙晓芙来说，却已经是个再大不过的惊喜，这一天两个人都等了太久。
一段漫长的等待，结局不管精致与否，都太容易换来感动。
伴着清晨洒进房间的阳光，李志明缓缓醒来，他顺手拿起床头那一枚放在蓝盒子里的小钻戒，得意地欣赏起来，钻石在阳光下闪闪散发着耀眼美丽的光芒，迷人眼也迷了人心。
真漂亮，难怪女人都为钻石疯狂，李志明笑着想。
仔细回忆一下，他跟晓芙交往了这么多年，似乎从来没有用心送过一件礼物给她。
他还依稀记得当初跟晓芙第一次遇见的情景，她那么机灵活泼、美丽动人，就像一颗无瑕的钻石一样一下落进他的生活里，迷了他的双眼也迷了他的心。
从此他的生活便发生了变化，他有了照顾她的责任，有了将来要娶她的打算，那时的李志明还涉世未深，还保留着一点学生时代的单纯和朴实，他觉得孙晓芙就是他的未来，谁都没有办法取代。
如今这么多年过去，他在社会上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失了往日的那份单纯，但是兜兜转转下来，他唯一庆幸的是，他没有失了孙晓芙。
就在李志明正有些依恋地沉溺在回忆之中时，手机突然响了。
电话是银行打来的，银行告诉李志明，李志浩上个月有六千块的信用卡欠款尚未还清，人又联系不到，希望他的紧急联系人能尽快联系到他还款。
这个电话对于李志明来说，有些许晴天霹雳的感觉，志浩办信用卡的事情，自己竟然一无所知，可是六千块，那个一向乖巧听话的弟弟，怎么可能花掉这么多钱。
他依稀记得在志浩读高中的时候，一双运动鞋一定要穿到再也不能穿，一件衣服要穿到不能再补，那时弟弟的节俭对于李志明来说，如同寒天饮冰水，滴滴在心头。
也是从那时起，李志明就发誓一定要赚很多钱，供弟弟上大学，让他衣食无忧。
可自从上次的手机事件之后，李志明就发现弟弟变了。
但为了不让志浩再有那种各处不如人的自卑感和羞愧感，李志明还是默默地给志浩每月涨了五百块的零用钱，可是他怎么都没想到，自己的用心良苦，最后换来的却是银行的追债电话。
正想着，志浩就从学校过来了，李志明翻身下床，随便套了件衣服走出来。
志浩身上充斥着各种时下最流行的低端潮男元素，脸上挂着廉价而带着邪气的很不讨喜的笑，这样虚荣浮夸的志浩，让李志明突然感觉无比陌生。
“嗨，哥……”志浩扬起手，随意地打了个招呼，举手投足之间散发着游戏厅三流小地痞的气息。
“志浩，你一会儿来我屋一趟，我有事情问你。”李志明压着火说。
“得嘞，我去你屋等着，要不要顺便帮你把被子给叠了呀？”志浩嬉皮笑脸地跟李志明开着玩笑。
李志明洗漱完回到房间，志浩已经帮他叠好了被子，坐在床边玩手机游戏。
“你这身行头，挺时髦的嘛。”李志明旁敲侧击着问。
“嗨……”志浩顿了一下，接着恢复镇定，一边玩着游戏一边故做轻松状说，“都是朋友送的。”
“你朋友挺大方的。”
“都铁哥们儿。”
“志浩，拿人手短，别老欠人家的，人家送你东西，你就没回送人家点什么吗？”
“我作业笔记都借给他们抄，考试也是我给他们发答案，礼尚往来的道理，我还是懂的。”志浩说得挺得意。
“志浩……你最近零用钱够花吗？”看着话题被志浩越带越远，李志明还是决定直接进入主题。
“呦，怎么，要给我‘加薪’啊？”李志浩没抬头，继续摆弄着手机。
“你希望我给你加多少？六千够吗？”李志明再也忍不住心中怒火，放弃旁敲侧击，以最简单粗暴的方式直奔主题。
“不是吧？开什么玩笑啊哥？”志浩不玩手机了，抬起头若有所思地看着李志明，但脸上还是笑嘻嘻地说，“够大方的呀你……”
“大方个屁！李志浩，我真没看出来，你还真就是这么没脸没皮！”李志明的火气终于上来了，顺手把手里正拿着的乳液瓶子狠狠摔在地上。
“干吗呀哥？你这是怎么了？”
“我怎么了？你扪心自问一下，你他妈砸着自己胸口自问一下！”
李志明这一吼，惊动了外面正收拾桌子的母亲和春娇，俩人一头雾水地进来了，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都还是劝着。
“志明，你这是干吗呀，志浩好不容易来吃顿饭你就教训他，就不能好好说话啊。”志明妈不高兴地说。
“是啊志明，有话好好说，别这样。”春娇也在一边企图压住李志明的火。
“你们别管，你们知道他做了什么事儿啊，就跟着劝，他都是被你们宠坏的。”
“怎么了哥？我做什么了啊？你就突然这么给我一嗓子，干吗呀这是？”
“你自己不知道你做了什么？李志浩，你自己偷偷办了信用卡，刷爆了卡还不上了吧？我就不懂了，你一学生，怎么能花那么多钱，你看看你这一身行头，你以为自己这样就是富二代了啊？其实就是一小地痞的范儿。学人家穿名牌，用iPhone，我再跟你重申一遍，你想想自己的身份，你配吗？”
“谁……谁跟你说的？”李志浩也有点儿急了，这件事情败露的当下，他首先想到的就是孙晓芙，他没想到孙晓芙竟然那么两面三刀，一边打钱给他，一边竟然把这事儿告诉了李志明。
“你甭管谁跟我说的，这事你敢做就别不敢当。”
“志浩，你哥说的是不是真的？你……你欠人家钱啦？”母亲在旁边问。
“是啊，我就是欠人家钱了怎么了？我穿名牌换手机，是为了能让人家高看我一眼，我不想跟你当初似的，处处让人看不起，我凭什么不能过好生活？”面对所有人的质问，李志浩也不耐烦了，衝着李志明嚷。
“你以为你搞这些人家就看得起你？你有本事自己挣钱去买啊，要是没那个本事，你连被人看得起的资格都没有！你瞧瞧你现在那个样子，你很可怜你知道吗？”
“哈……我可怜？！李志明，你有什么脸说我可怜，你又能比我强多少，绿帽子都戴在头上满大街转了，还觉得自己跟多牛似的。”李志浩冷冷地笑。
“你这话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李志明，你在北京混得风生水起不就是靠着你女人吗？一直以来你不就因为这事儿感觉特骄傲特得意吗？你以为你女人是个什么好货啊，她给你戴了顶多大的绿帽子你还捧着她当宝，你说你不是个傻×又是什么？”
“李志浩，你这话必须给我说清楚，不然从今往后，我就没你这个弟弟！”
“这话我还真就是说不清楚，但是让你看看清楚就行了。”
李志浩的嘴角扬起一丝嘲讽的笑，然后他从手机上翻出那张照片，递给李志明。
李志明看着那张照片，整个人都愣住了。
他感觉周围的一切瞬间就被抽掉了，他站在一片真空之中，满是悲伤和震惊。
他多么希望现在发生的一切、看到的一切都是假的，都是个梦境。
“怎么样？照片拍得够清晰吧？”李志浩把他拉回了现实，“哥，这可都要归功于高科技，要不是这手机拍照特清晰，怎么能让你擦亮眼看清你周围你觉得特瞧得起你的这帮兄弟和女人，还指不定你得自以为是到什么时候。我窝囊？那你又算什么？整天就知道窝里横算什么本事，这么对比一下，咱俩谁更可怜啊？”
“志明……这……志浩……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志明妈凑过来看见照片，也慌张了。
“能怎么回事儿？您真以为我哥内外兼修成了这城市的一员了啊？那都是他自己觉得的。稍微有脑的女人，都会选刘涛那种高富帅，还有什么好解释的呀。”李志浩坐在床上，跷着二郎腿，吊儿郎当地说。
可是李志浩期待的好戏并没有那么快就结束，当事人孙晓芙在这个时候恰到好处地出现了，就在所有人都愣在原地不知该如何继续进行的时候。
“嗨……你们怎么不关门啊，还好是我，要是别人……”晓芙一边说着，一边往屋里走，敏感的晓芙随即发现气氛不对，所有人都看着她，志明妈充满了愤怒，李志浩充满了得意。
而李志明，除了愤怒之外，还有一丝鄙视、一丝绝望、一丝悲凉……
“怎么了这是？你们，怎么都这么看着我啊？”
接着，孙晓芙看见李志明手上拿着的手机，那只属于李志浩的崭新白色苹果手机，那日在她家，那只用来展示她和刘涛接吻照片的手机。
她感觉自己全身都凉透了，她瞬间反应过来，李志明知道了，李志浩终于还是告诉他了，不管自己那天多努力地凑钱给李志浩为了隐瞒这个秘密，但它最终还是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了。
“志明……事情其实不是你想的那样……”晓芙着急地想要解释。
“那是哪样啊？照片都被人拍下来了，还能是哪样啊？”没等李志明说话，志明妈就率先发难，质问晓芙。
“阿姨，照片说明不了事实，你们总要给我一个机会，听我解释一下。”
“还有什么好解释的？”志明妈接着说，“你一个女孩子，背着我们家志明在外面勾三搭四，简直就是给我们李家丢人！”老太太气性越来越大，说完这句话之后就开始一个劲儿地咳嗽，喘着粗气用那种朽木不可雕的目光看着孙晓芙。
“妈……您身体不好，别生那么大气……”李志明急忙上来拦着，把母亲扶到一边坐下，然后慢慢走到孙晓芙面前，有点沮丧又有点绝望地说，“你先走吧……我现在没办法正常思考问题，一下子发生太多事情，给我点时间，改天再说吧。”
“我不走，我今天必须要解释，为什么需要时间？整件事情并不是你们想象的那么离谱，为什么还要给你时间，你就不能先给我机会吗？”
“照片没有假，我就相信我的眼睛。我儿子让你走，你就走吧！”志明妈继续在一旁发着怒气，冲孙晓芙喊。
“志明，现在任何人对我说任何话都没用。这件事情，所有人误会我我都无所谓，我只在乎你的感受，我也只需要你的态度，如果你还对我有一点起码的信任，那你就看着我，听我解释；如果你不信我，你不愿听我说任何话，那么你就摇摇头，我立马就走……”孙晓芙看着李志明，目光带泪地说。
李志明痛苦地闭上眼睛，此刻的他不喜欢做这么一个决定，他不想面对任何选择。
如果可以让他选，他希望这件事情从来没有发生过，或者志浩没有拍下这张照片，或者，志浩没有把照片给他看过……
那一切将会多么美好，他会用俗套的方式求婚，他跟晓芙会兴高采烈地开始张罗他们的婚礼，捧花要玫瑰还是百合，气球要白色还是粉色，婚纱要羽毛还是鱼尾……
他们会有一个完美的婚礼，会得到很多人真心或是假意的祝福，然后牵着彼此的手，正儿八经地走进柴米油盐的世界。
他们会吵架，会冷战，会有孩子，甚至会有想离婚的念头，可是无论怎样，他们还是会彼此依偎着悠悠地走完漫长的人生路……
多美好的一生啊，李志明想，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在这个偌大的城市里，所有人都带着梦想来，却始终都不能如愿以偿呢？
“哎呀，黏糊什么呀？我哥说让你走，你就走呗。”一旁的李志浩对这种煽情的戏码已然看不下去了，站起来说。
“李志浩，你还嫌事儿不够乱是吧？这下你满意了？你为什么要出卖我？你答应过我保守秘密的不是吗？”晓芙满心失望地看着李志浩，问他。
“你自己做了错事，还要教坏我儿子，让他帮你保守秘密？”还没等李志浩回答，志明妈一旁就火大地嚷嚷。
“哼……”晓芙冷笑着看着志明妈，接着说，“是，是我做的错事。但是就算再错，我花了十万买了这个秘密你觉得便宜吗？好歹我也有操控这个秘密、处决这个秘密的权利，凭什么我又花了钱又要站在这裏接受你们全家人的指责？”
孙晓芙觉得自己一瞬间就变得强大了，她昂着头，环顾这个屋子里的所有人，好像每个人都想要在这个时候推她一把，把她推向万丈悬崖。
她讨厌这种感觉，她讨厌被遗弃被孤立被放在对立面然后接受所有人指责的感觉。
于是在这个时候，除了让自己变得强大来对抗敌人，她别无他法，还好那笔钱，让她硬气了起来。
她是有错，可是她为她的错付出过代价了。
尽管那笔交易如此肮脏，但是她得到的不是回报，却是惩罚。
鱼死网破，玉石俱焚……
这些词交叠着从孙晓芙的脑海里穿堂而过，揉搓着刺|激着她脑子里那根罪恶的神经。
“你……你这话什么意思？”面对孙晓芙的反驳，志明妈更生气了。
“我什么意思？”孙晓芙深吸了口气，高昂着头说，“你问问你自己儿子什么意思？李志浩，我真没想到你这么不守信用。”
“我不守信用还是你？”李志浩有点儿底气不足地反问，看着晓芙这样的态度，他大概明白自己欠银行钱的事儿不是晓芙说的，自己心裏也开始没了底，他知道自己这次事情闹大了。
“钱我都给你了，你还想怎么样？”孙晓芙问。
“钱？什么钱？志浩，她说的是什么钱？”志明妈觉得自己一下就失去了立场，慌张地问。
“你的宝贝儿子，拿着这张照片作为威胁，问我‘借’了十万块钱……真不得了，你儿子都会勒索了，他那是犯法你们懂吗？你们有什么资格全家人站在这裏指责我，嫌我给你们家丢人？首先，我现在还不是你们家的人，其次，丢人总比丢了人格要强吧？”
“志浩……她……她说的是不是真的？”志明妈手足无措痛心疾首地问。
“妈……我……”
“李志浩！你……你为什么要去借晓芙的钱？”在旁边久未发话的李志明愤怒地问。
“我……我问谁借钱，你管得着吗？谁让你不给我钱花？每个月就给我那么点零用钱，你当是打发要饭的呀？觉得每月多给我五百，我就得感激涕零了吗？李志明，我不想成为你，我辛辛苦苦考到这个城市，就是想让自己过得精彩过得光鲜，我不想象你那样整天变着法子可怜地省钱，你懂吗？”李志浩反驳道。
“李志浩！我真想不到你会说出这种话，你对得起你自己的良心吗你？我告诉你，既然你这么想，那么从今天起，我就当没你这个弟弟！”
“正好，我还不想要你这种哥呢，别拿这种国产电视剧的台词压我，听得我都要笑场了。”
“好！那我今天就大义灭亲了，非打死你不可……”李志明红了眼，气急败坏地朝李志浩扑过去把他按倒在床上开始打。
“李志明，你干吗呀？你有什么资格打我？”李志浩一边喊着，一边反抗，兄弟俩在狭窄的小屋里打成一团。
志明妈赶紧上来，企图拉开两个儿子，却被一个猛劲儿推到一旁，一直在门外站着不敢吭声的春娇也进来拉架。
“别打了，你们别打了，有话好好说……”春娇说。
“别打了……”志明妈着急地哭了，她看着一旁正冷眼看着这一切的孙晓芙，用求助的语气说，“你快去劝劝啊，让他们别打了……”
晓芙看着志明妈，冷笑着摇了摇头，这一刻晓芙并不觉得自己有多罪恶，她觉得这一家人这一切事，都让她觉得恶心。
她看着眼前扭打在一起的两个男人、一个劝架的保姆，和一个刚才还理直气壮现在却束手无策的老太太，晓芙竟觉得有种莫名的轻松和快|感。
她坦然地转了个身，离开了李志明家，没人能读懂她的背影，满是悲伤和绝望。
看着晓芙离开的背影，再看看正扭打在一起的儿子们，志明妈眼前一黑，重重地倒在地上。
“啊……别打了，你们别打了。志明，李志明！阿姨昏倒了，你们赶紧停手！……”看见倒在地上的志明妈，春娇大喊。
李志明停下来，看着倒在地上的妈妈，急了。
他再也无暇顾及跟弟弟之间的战争，同春娇手忙脚乱地把妈妈送往医院。
志浩傻愣在原地，想追上去，却又不知该如何面对这一切，他瘫倒在沙发上，融成了一摊水。